“不,不好了……”
就在难民阻止阿谷继续发疯时,身后传来杂乱脚步声,以及气喘吁吁的呼喊。
众人停下动作,回头看去,独独阿谷仍阴冷注视着自顾包包子的程然。
看到刚刚抬涅特“尸体”去阴凉处的人模样惊恐,众人疑惑。“你俩怎么了?怎么一副见鬼的表情?”
此话一出,两人顿时一哆嗦,心虚的偷偷看了眼身后。
发现炽烈阳光下什么也没有,这才松了口气,心有余悸道。“真……真的邪了门了……涅特,涅特的尸体不见了!”
“什么?”
所有人震惊五内,不敢置信,特别是阿谷,听到涅特的消息,野兽般回头,凶狠的模样吓得两个抬尸男人连连后退。
“你们说什么?!!!”
“是……是……”两人心惊肉跳将刚才的经过叙述了一遍,意识到自己的炮击被防护盾反弹回去炸毁楼房,导致涅特被掩埋。
阿谷第一想法并不是后悔,而是扭头用一种近乎疯狂的杀戮眼神看了程然一眼,转身跑远。
程然根本没在意外面的吵嚷,盯着男孩背影看了片刻,语调柔和。“孩子,你要不要买两个包子?我就在这摆一天,明天就走了。”
少年缓缓转身,那双玫红的眼瞳没有多少情绪变化。
应该说,在这艰苦的岁月里,他早已习惯一切事物变得越来越糟糕。
程然的出现是天神的馈赠,短暂停留,对他们来说已是几十年来唯一幸运降临。
“我买……”
“卡缪!”
不等少年把话说完,身后有人惊声制止。“你不要命了?你没看涅特……”
少年卡缪没有回头,而是坚定道。“我相信老板,没有害像我这么毫无价值的人的理由。”
劝阻之人哑然,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听两个抬尸的人叙述,他们觉得很不对劲,而且眼花那人还无意中提到涅特眼睛和手动过。
虽然没有证据,但他们怀疑,涅特可能根本没死。
他们似乎误会了什么……
“老板,请卖给我两个包子。”卡缪目光澄澈,如一汪玫红清泉,丝丝缕缕的深红像摇曳在泉底的水草,生机勃勃。
程然注视了两秒,夸赞。“你的眼睛真漂亮。”
卡缪感受到程然的善意,抬手摸了摸眼角,感动之余忽然有些落寞。“谢谢……”
程然摘下手套装包子,根本没注意到卡缪细微的情绪落差。“要什么馅的?”
少年茫然。
“你可以看看上面,参考一下。”程然指向出餐口上,在黑市才添加的小吃展示图显示屏。
粉色鲜虾仁加上动物油煸炒的金黄鸡蛋,雪白大葱头与浅褐色羊肉,酱色牛肉跟黄心粉土豆……
一种种,一样样,看得卡缪眼花缭乱,干渴的嘴巴不由自主开始吞咽。
“老板,我,我也不知道买什么,你能推荐给我吗?”看了半晌卡缪也做不出艰难选择,最终只能无辜的求助程然。
因为每一种看上去都那么美味可口,这让他怎么选嘛。
“想吃一口鲜,就选……吃风味就选……猪肉白菜就很家常,也就是俗称大众口味,没有多特别,但基本都能接受。”
“我个人推荐鲜味和风味各选一种,口感交替,能让你有不同体验。”
卡缪听得云里雾里,纠结了半晌,指着海鲜杂烩和酱香牛肉。“这两种吧。”
其中一种老板吃过,看着很不错的样子,另外一种全凭眼缘。
“好的。”程然利索打包好两个热气腾腾的白胖大包子,同时不知从哪变出一个更大的纸袋,一并递到卡缪手中。
“这是给好孩子的嘉奖。不管是活着,还是不放弃心底善意的坚持,都需要莫大勇气。记得好好吃饭。”
卡缪抱住两个一轻一重的纸袋,受宠若惊。
尽管不知道封口的纸袋里有什么,但他还是瞬间眼眶湿润,被程然的温柔鼓励到,也感动到。
从来没人对他说过程然说的那番话,也没有人如程然那般鼓励他,嘉奖他。
这是自他从战争中,被家人拼死保护活下来,唯一一次被人关心,听到赞许。
被家人夸赞关心,会是这种感觉吗?
开心,激动,整颗心都是温暖的。
卡缪虽然高兴,但更多是无法理解和不安。
他将大纸袋递回去,澄澈的双眼满是感激。“老板,谢谢你的夸奖,但你的东西我不能收。”
他没读过书,不知道什么叫无功不受禄,但总觉得这样白拿程然的东西不好。
他根本什么也没做啊。
程然看着纸袋,静默片刻。“你不需要吗?里面都是吃的哦。”
卡缪托举纸袋的手颤了颤,有些迟疑,最终还是坚持。“谢谢您,如果是食物的话,太贵重了,我更不能收。”
而且,以他的能力,也保不住那些东西,说不定还会招来祸患。
程然察觉到卡缪目光总会偶尔不安向后瞥,程然双眸轻眯,恍然大悟。
怀璧其罪啊。
他叹了口气,因为急于消灭某些自己不适应的证据,竟然把这茬忘了。
这个星系可不像撒多古曼星那样相对和平,战火燎原过的动乱处,最是犯罪者的天堂。
“抱歉,是我唐突了。”程然接回纸袋,转身去冰箱里装了一杯自制奶茶。“那我请你喝杯奶茶,你就在我车边喝,没事的。”
“不用了,老板……”卡缪不好意思,拒绝道。
程然已经把珍珠,芋圆,椰果等小料加进奶茶里盖好盖子,插上吸管,递了出来。“来,接着。”
“呃……”老板速度好快啊,卡缪心里嘀咕,见拒绝不了,涨红一张蓝紫色皮肤的脸,小声道谢。“谢谢您。”
付完款,卡缪捧着包子喝奶茶,在小吃车边阴影处的废墟上坐下,品尝起从未见过,从未想过的美味佳肴。
餐车是有座椅的,但他太脏了,怕自己把那么漂亮的地方弄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