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声叹息,仿佛来自亘古,跨越了亿万年的时空。
它不带任何情感,没有悲伤,没有愤怒,却蕴含着一种足以抚平整个宇宙创伤的宏大与慈悲。
在听到这声叹息的瞬间,无论是塔外那即将降临的灭世光束,还是塔内那即将崩溃的众人之心,都在这一刻,出现了微不可察的停滞。
蒙恬猛地睁开了双眼,他难以置信地抬起头,望向那座白色巨塔的最高处。
那里,不知何时,已经站着一个身影。
一个白衣胜雪,长发飞扬,仿佛与整个神国都融为一体的绝美身影。
是白霜。
或者说,是那个在融合了灯的本源之后,以一种全新姿态,获得新生的神只。
她静静地站在那里,那双如同红宝石般的清澈眼眸,平静地注视着下方那道足以毁灭一切的灰色光束。
她的脸上,没有恐惧,没有凝重。
只有一种仿佛母亲看着自己那正在无理取闹顽劣孩子的无奈与包容。
“够了。”
她缓缓地开口,声音不再是之前的清冷,也不再是灯的空灵。
而是一种全新的,介于两者之间,既带着神性的慈悲,又带着一丝属于白霜独有的坚定。
她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响彻在每一个人的灵魂深处,如同最温暖的阳光,瞬间驱散了那股足以冻结灵魂的终末死寂。
“此地,已是我的神国。”
“在此,不容许有毁灭的存在。”
话音落下的瞬间,她缓缓地抬起了她那只由纯粹光芒构成的右手。
她没有动用任何属于修罗的杀伐之力。
她只是对着那道即将吞噬一切的灰色光束,轻轻地向前一按。
嗡——!!!!!!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也没有毁天灭地的声响。
只有一片纯粹到极致的,仿佛能净化世间一切罪恶的柔和白光,以白霜为中心,如同一朵缓缓绽放的创世莲花,轰然展开!
那不是护盾,也不是屏障。
那是一种更高级,更本源的法则展现。
是第一先驱文明,在经历了亿万年的求索后,所凝聚出的,最纯粹的创造与守护之力!
【神之领域·创世纪】
领域展开的瞬间,整个世界,仿佛都被重新定义。
那道由旧神怒火所化的灰色湮灭光束,在接触到白色领域的瞬间,其势不可挡的毁灭之势,猛地一顿!
它没有被抵挡,也没有被反弹。
它只是被分解了。
构成它的所有法则,所有湮灭概念,所有负面能量,都在那片纯白色的领域中,被一股更高级,更本源的创造法则,强行地还原成了最原始,最无害的宇宙尘埃。
那感觉就仿佛一幅用最肮脏的墨水画出的涂鸦,正在被一张纯白色的画布,从最底层的逻辑上,彻底覆盖、同化、抹除。
灰色,在消退。
白色,在蔓延。
那道足以毁灭一个世界的灰色光束,在那朵缓缓绽放的白色莲花面前,竟如同遇到了烈阳的冰雪,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消融!
最终,当那朵莲花完全绽放时,所有的灰色,都已消失不见。
只留下一片纯净、温暖,充满了新生气息的白色光海,笼罩了整个废墟城市。
危机,就这么被风轻云淡地,化解了。
……
【蓝星,全球直播间】
所有正在观看这场直播的人类,无论他们身处哪个国家,无论他们之前是何立场,他们的大脑,都在这一刻,彻底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他们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了一个白衣的女子,仅仅只是抬了抬手,便将一道足以毁灭大陆的灭世光束,轻易地抹去。
那不是战斗。
那更像是一位神明,在随手拂去一件令祂不悦的尘埃。
这种超越了所有理解范畴的伟力,这种充满了创世美感的画面,带给所有人的,不再是恐惧,而是一种发自灵魂最深处的仰望与朝拜。
【灯塔国,白宫战情室】
罗伯斯和他的智囊团,呆呆地看着那片纯白色的光海,看着那个如同创世女神般,静立于光海中央的白衣身影,他们那充满了理性与逻辑的大脑,在这一刻,被彻底烧毁。
“将军……刚才……刚才那是什么?”一名技术人员,声音颤抖得如同筛糠,他指着屏幕上那已经彻底消失的灰色光束,语无伦次地问道,“我们的……我们的能量检测仪……在刚才那一瞬间……数值……归零了……”
“不是归零。”
罗伯斯缓缓地站起身,他那张冷静的脸上,露出了如同信徒般的狂热与敬畏。
“是被重置了。”
他看着那个白色的身影,仿佛看到了一个全新的,他毕生所追求的终极真理。
“她……她不是在防御,她是在创造。她用一种更高级的法则,将对方的毁灭法则,从概念上,彻底覆盖了。”
“这不是科技,也不是魔法。”
罗伯斯的声音,因为极致的兴奋而微微颤抖。
“这是……神学。”
……
蒙恬和他麾下仅存的七百多名虎卫军,也同样呆呆地看着天空,看着那个拯救了他们所有人的身影。
他们不知道什么是法则,什么是神学。
他们只知道,在他们即将与君王共赴黄泉的最后一刻。
是那位被他们所有人铭记的护国武安君,是那位他们刚刚才为其举行了国葬的英雄,以一种他们无法理解的姿态,再次归来,并拯救了他们。
“武安君……显灵了……”
不知是谁,第一个喃喃自语。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
“扑通!”
一名虎卫军战士,扔掉了手中的盾牌,朝着天空,双膝重重地跪了下去。
他不是在向神明祈祷。
他是在向自己的英雄,献上最崇高的军礼。
“恭迎……武安君!!!”
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发出了嘶哑的咆哮。
“恭迎武安君!!!”
他身后,所有幸存的战士,在同一时刻,单膝跪地,用手中的戈矛,重重地敲击着自己的胸甲!
那沉重而又整齐的敲击声,汇成一股,响彻了这片劫后余生的神国废墟!
……
天空上,那只灰色的巨眼,在看到自己的必杀一击,被如此轻易地化解后,那漠然的意志,第一次出现了剧烈的波动。
那不是愤怒,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困惑与恐惧。
它无法理解。
为何那个早已被它污染,早已与这片废墟一同腐朽的灯,会突然爆发出如此纯粹、如此强大的创造之力?
为何那个它眼中的宿敌,会以一种它完全陌生的姿态,重新归来?
它那由混乱法则构成的核心,在这一刻,出现了前所未有的逻辑悖论。
它想再次攻击,但那片纯白色的领域,却散发着一股让它本能感到排斥与厌恶的气息。
它想退去,但它身为旧神的骄傲,却不允许它在一个刚刚才诞生的新神面前,不战而逃。
它陷入了前所未有的两难境地。
而就在此时,那个一直被它视为蝼蚁的东方帝王,那个它以为早已是囊中之物的楚泽,却缓缓地从那片光芒的庇护中,走了出来。
他抬起头,看着那只正在剧烈波动的灰色巨眼,脸上露出了一个猎人看到猎物终于彻底踏入陷阱的微笑。
“很惊讶吗?”
楚泽的声音,通过精神共鸣,清晰地响彻在旧神的意志核心。
“你以为,朕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在演戏给你看?”
“不。”
楚泽缓缓地摇了摇头,嘴角的笑容,变得愈发冰冷。
“朕,也是在演戏给它看。”
他指了指天空,指了指那个刚刚才拯救了所有人的白霜。
“朕在用你的手,去逼出它所有的潜力。”
“朕在用你的毁灭,去激发它最本源的守护。”
“朕在用一场盛大的死亡,去迎接一场更伟大的新生。”
“现在,好戏看完了。”
楚泽的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那股属于帝王的无上意志,在这一刻,轰然爆发!
“该轮到朕,来收取最后的报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