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密道踪迹
青木林的夜色带着浓重的血腥味，篝火噼啪作响，映着小矮人们忙碌的身影。他们用宽大的树叶裹住受伤的同伴，在慕白的指导下敷上草药，呜咽声如同林间的风，断断续续飘向夜空。
陈默将林婉儿安置在木屋的石床上，看着她沉睡中依旧蹙紧的眉头，指尖轻轻拂过她脸颊的血痕。刚才阴煞长老那记气浪虽未直接击中，却震得她内腑受损，此刻唇角还凝着淡淡的血丝。
“她体内的腐骨毒虽解，但气脉紊乱，至少要静养七日。”慕白走进来，将一碗冒着热气的药汤放在石桌上，药香中混着星灵草的清苦，“这是用青木林的‘凝气花’熬的，能帮她稳住气息。”
陈默接过药碗，小心地吹了吹：“黑风谷不会善罢甘休，我们不能一直被动挨打。”
“我知道。”慕白望着窗外摇曳的树影，玉笛在指间轻轻转动，“但现在最重要的是找到密道。古籍记载，青木林后山有一条通往万灵窟的密道，是当年灵荒大能为防备不测留下的，只是……”
“只是什么？”
“密道入口被‘迷魂阵’封印，阵眼需要小矮人的‘生命之泉’才能开启。”慕白的声音沉了下去，“但生命之泉是他们部落的根基，蕴含着整个族群的生命本源，他们绝不会轻易交出。”
陈默沉默了。白日里那些小矮人守护藤蔓屏障的身影还在眼前，他们拿着简陋的石斧，却用身体挡在最前面，只为守护家园。要他们献出生命之泉，无异于剜去心头肉。
“我去跟他们说。”陈默放下药碗，转身向外走去。
慕白拉住他：“小矮人首领‘木老’脾气执拗，你……”
“总要试试。”陈默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他们已经为我们流了血，不能让他们白白牺牲。”
小矮人的聚居地在青木林深处的溶洞里，洞口挂着用兽骨串成的风铃，风吹过时发出清脆的响声。陈默走到洞口时，正看到木老蹲在篝火旁，用粗糙的手指抚摸着一个受伤孩童的额头，绿皮肤的脸上满是愁苦。
听到脚步声，木老猛地抬头，浑浊的眼睛里闪过警惕。当看清是陈默，他才缓缓站起身，叽里呱啦地说了几句，虽然听不懂，却能感觉到语气里的疲惫。
陈默蹲下身，从怀里掏出一块星辰矿石——是他在落星崖特意留下的，矿石表面的星纹在火光下流转，像极了夜空的碎片。他将矿石轻轻放在木老手中：“我知道生命之泉对你们很重要，但黑风谷的人会毁掉一切。我们需要你们的帮助，不仅是为了我们，也是为了青木林。”
木老握着矿石的手微微一颤，突然转身走进溶洞深处。片刻后，他捧着一个巴掌大的陶罐出来，罐口用藤蔓封着，隐约能看到里面晃动的碧色液体，散发出浓郁的生命气息。
“这是……”陈默愣住了。
木老把陶罐塞进他怀里，指了指后山的方向，又指了指溶洞里熟睡的孩童，浑浊的眼睛里泛起水光。他叽里呱啦地说着，虽然依旧听不懂，但陈默突然明白了——他是在说，只要能护住孩子们，他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
“谢谢。”陈默握紧陶罐，掌心传来温润的触感，仿佛握着整个族群的希望。
回到木屋时，林婉儿已经醒了，正靠在石壁上翻看一卷竹简。看到陈默手中的陶罐，她眼中闪过惊讶：“他们真的……”
“嗯。”陈默将陶罐放在石桌上，罐身的凉意透过指尖传来，“我们没有退路了。”
林婉儿放下竹简，挣扎着想要起身：“密道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去。”
“你留下。”陈默按住她的肩膀，语气不容置疑，“我和慕白去探路，你在这里主持防务，若黑风谷再来，至少能撑到我们回来。”
林婉儿看着他眼底的红血丝，知道他一夜未眠，却依旧挺直着脊背。她轻轻点头，从袖中取出一张绘制着丹方的兽皮卷：“这是‘爆炎丹’的进阶丹方，用落星崖的‘星火石’做辅料，威力能增三倍。若遇到危险……”
“我会活着回来。”陈默打断她，指尖轻轻碰了碰她的发梢，转身向外走去。
慕白早已等在谷口，身边站着五个手持长矛的小矮人，他们绿皮肤的脸上满是决绝。看到陈默，慕白扬了扬下巴：“都准备好了，密道入口在‘回音崖’，离这里有三十里山路。”
晨光穿透树叶洒下时，一行人已经抵达回音崖。崖壁如刀削般陡峭，布满了深绿色的苔藓，阳光照在上面，反射出诡异的光斑。
“迷魂阵的阵眼就在那片苔藓下。”慕白指着崖壁中央一片泛着银光的苔藓，“将生命之泉倒上去，阵眼就会显现。”
陈默解开陶罐的藤蔓，碧色的泉水刚一接触苔藓，就听到“嗤”的一声轻响。苔藓如同被点燃的纸，迅速褪去绿色，露出下面一块刻满符文的石壁。符文亮起淡淡的绿光，在崖壁上勾勒出一道石门的轮廓。
“这就是密道入口？”陈默伸手触摸石门，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仿佛能听到门后传来的风声。
“小心里面有机关。”慕白抽出玉笛，笛音轻响间，几只灵鸟从林中飞来，盘旋着钻进石门缝隙，“灵鸟能感知危险，若它们不出来，我们就……”
话音未落，石门突然剧烈震动起来，符文光芒暴涨。一只灵鸟惊慌地从门缝里窜出，翅膀上沾着暗红色的血，没飞多远就坠落在地，身体迅速僵硬发黑。
“里面有东西！”陈默握紧灵木剑，星髓石淬炼过的剑身泛起冷光。
石门“嘎吱”一声缓缓打开，一股腥臭的风从里面涌出，夹杂着骨骼摩擦的“咯吱”声。借着晨光，陈默看到密道入口处蜷缩着十几具白骨，骨头上布满了爪痕，显然是被某种妖兽撕碎的。
“是‘影狼’。”慕白的声音凝重起来，“影狼是万灵窟边缘的妖兽，擅长隐匿气息，利爪带毒，没想到会出现在这里。”
话音刚落，密道深处传来一阵低沉的狼嚎，黑暗中亮起十几对幽绿的眼睛，正缓缓逼近。
“你们退后！”陈默将小矮人们护在身后，灵木剑上星光流转，“灵荒剑法第三式——燎原！”
剑光如星火般炸开，照亮了密道入口的黑暗。影狼被光芒刺激，发出愤怒的咆哮，如箭般扑了上来。它们的皮毛与黑暗融为一体，只有利爪闪烁着寒光，几乎看不清踪迹。
陈默的剑招却越来越快，星光照亮的瞬间，总能精准地斩向影狼的咽喉。腥臭的黑血溅在石壁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慕白的笛音也随之变得急促，藤蔓从地下钻出，缠住那些试图绕后的影狼，为陈默争取时机。
半个时辰后，最后一只影狼倒在血泊中，密道入口终于安静下来。陈默拄着剑喘息，汗水顺着下颌滴落，砸在沾满血污的衣襟上。
“里面的路还长。”慕白递给她一块干粮，“休息片刻，我们继续深入。”
陈默点点头，目光望向密道深处的黑暗。那里仿佛有一只无形的眼睛，正冷冷地注视着他们。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真正的考验，在万灵窟的尽头等着他们。
而此时的青木林，林婉儿正站在谷口的了望台上，望着黑风谷所在的方向。晨雾中，隐约有黑点在天际移动，越来越近。她握紧了腰间的青剑，指尖因用力而泛白——阴煞长老果然带着人回来了，这一次，他们的队伍比昨日壮大了数倍，黑压压的魔气几乎遮蔽了天空。
“敲响警钟！”林婉儿转身对身后的小矮人喊道，声音在山谷中回荡，“让所有人都躲进溶洞，快！”
清脆的钟声响彻青木林，惊起无数飞鸟。林婉儿望着越来越近的魔气，将一枚爆炎丹紧紧攥在手心。她知道，必须守住这里，等陈默回来。
密道深处，陈默似乎听到了遥远的钟声，他猛地抬头望向洞口的方向，眼中闪过一丝不安。
“怎么了？”慕白问道。
“没什么。”陈默摇了摇头，握紧灵木剑，“我们走快些。”
黑暗吞噬了他们的身影，只有剑光偶尔亮起，照亮前方布满白骨的石阶。密道尽头的风越来越冷，隐约能听到巨兽的咆哮，那是噬灵巨兽的声音，沉闷如雷，仿佛来自地狱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