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象穹顶”之内,流光溢彩的壁障因外部狂暴的冲击而剧烈波动,映照出的万界景象都扭曲成了怪诞的抽象画。那颗悬浮于中央石台上的“鸿蒙之瞳”,一半清光流转,秩序井然,一半暗影沉淀,混沌翻涌,仿佛是整个宇宙微缩的、对立统一的象征。
张君宝刚稳住身形,那道被魔主强行撑开的门缝处,暗紫色的混沌洪流便如同溃堤的污水,汹涌灌入!紧随其后,噬界魔主那扭曲膨胀、散发着令人作呕的不稳定气息的庞大身躯,硬生生挤破了光之门,踏入这最后的圣殿!
此时的魔主,形态已非人非魔。左半身尚维持着混沌之主的轮廓,但右半身却仿佛融化般不断蠕动,生长出类似那“暗紫心脏”的搏动器官与扭曲触须,一只纯粹的混沌之眼镶嵌在额头,散发着渴望吞噬一切的原始恶意。董天宝的意志与那古老混沌的本能正在他体内进行着惨烈的拉锯战,唯一共同的目标,便是夺取前方的“鸿蒙之瞳”!
“核心……是我的!!!”重叠的、刺耳的咆哮震得整个球形空间嗡嗡作响。魔主甚至不再使用噬界脊,那畸变的右臂猛地膨胀,化作一只遮天蔽日的、由纯粹暗紫混沌构成的巨爪,直接抓向石台上的鸿蒙之瞳!爪风过处,连空间本身都仿佛被染上了污秽的色彩,发出被腐蚀的哀鸣。
张君宝岂能让他得逞!尽管道基受损,尽管面对的是前所未见的恐怖敌人,他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明与坚定。他追求的,从来不是单纯的毁灭,而是平衡,是存在与秩序的火种。
“魔障!此物非你所能觊觎!”
归墟莲台自他头顶升起,这一次,清辉不再仅仅是防御或净化,而是与这“万象穹顶”本身产生了共鸣!张君宝将从那团白光中获得的部分秩序构建知识瞬间融入自身道法,清辉化作无数细密玄奥的法则符文,如同织就了一张无形的大网,并非硬挡,而是缠绕、疏导、分解那只抓来的混沌巨爪!
“嗤嗤嗤——!”
清辉符文与暗紫混沌剧烈交锋,相互湮灭,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巨爪的前进速度被极大延缓,但其蕴含的古老混沌之力实在过于霸道,仍在一点点撕裂符文网络,逼近鸿蒙之瞳。
“没用的!在此地,混沌才是终极!秩序终将湮灭!”魔主狂啸,左半身尚存的手臂挥动噬界脊,一道凝聚了其残余理智与全部杀意的黑暗光束,如同毒龙出洞,绕过正面纠缠,直刺张君宝本体!他要逼张君宝回防,从而夺取核心。
然而,张君宝似乎早有预料。他并未回防,而是做出了一个让魔主意想不到的举动!
他竟主动散去了部分护体清辉,身形如同柳絮般借着噬界脊光束的冲击力向后飘飞,方向正是那鸿蒙之瞳!同时,他双手结印,口中诵读着自白光信息流中领悟的、仿佛来自太初的古老真言,一股与归墟寂灭之意截然不同、充满了“创造”、“定义”、“稳定”意味的道韵,自他体内勃发,如同桥梁般,率先链接上了那颗一半清光一半暗影的鸿蒙之瞳!
“以吾平衡之道,引鸿蒙之序!定!”
嗡——!!!
鸿蒙之瞳猛地一震!其上半部分流转的秩序清光骤然暴涨,化作一道凝练的光柱,主动迎向了张君宝链接而来的道韵!光柱与道韵交融的刹那,张君宝浑身剧震,仿佛有无穷无尽关于秩序、结构、稳定的信息与力量涌入他的识海与道基,他受损的归墟莲台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修复、甚至变得更加凝实、深邃,莲瓣之上,开始浮现出与这穹顶壁障相似的、微缩的万界生灭景象!
他并非在强行炼化鸿蒙之瞳,而是在“共鸣”,在“引动”其中属于秩序与平衡的那一部分力量!
“不——!!!”魔主发出了绝望而疯狂的咆哮,他能感觉到,鸿蒙之瞳正在脱离他的掌控范围!那令他渴望又恐惧的秩序之光,正在被张君宝引动!
他彻底放弃了压制体内那古老混沌的本能,任由其与自身残存的执念彻底融合、爆发!
“那就……一起……归于终极的混沌吧!!!”
他畸变的躯体如同吹气球般疯狂膨胀,暗紫色的混沌能量不再追求形态,而是化作最纯粹、最本源的毁灭浪潮,如同超新星爆发般,以他为中心,向着整个“万象穹顶”,向着张君宝,向着鸿蒙之瞳,无差别地席卷而去!他要自爆混沌核心,将这里的一切,连同可能存在的、制约混沌的“预案”,彻底埋葬!
这是真正的、玉石俱焚的终末一击!
面对这席卷一切的混沌毁灭浪潮,张君宝眼神平静。借助鸿蒙之瞳秩序之力的加持,他对“平衡”的理解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他看到了魔主自爆核心中那一点极致的“混乱”与“毁灭”,也看到了鸿蒙之瞳中那极致的“秩序”与“创造”。
宇宙,需要对立,更需要平衡。绝对的秩序是僵死,绝对的混沌是虚无。
他放弃了所有防御,将引动而来的全部秩序清光,连同自身所有的归墟道力,甚至燃烧了部分本源,尽数注入鸿蒙之瞳!
他不是要对抗那混沌浪潮,而是要以自身为引,以鸿蒙之瞳为媒介,在这毁灭的极点,强行……“定义”平衡!
“鸿蒙之瞳,听吾号令!混沌为阴,秩序为阳,阴阳轮转,大道……归衡!”
轰!!!!!!!!!!!
无法用任何言语形容的碰撞发生了。
暗紫色的混沌毁灭浪潮与炽烈的秩序清光洪流,在鸿蒙之瞳的前方轰然对撞!但预想中的惊天爆炸并未出现,两股极致的力量在接触的刹那,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握住,强行糅合、压缩,最终在鸿蒙之瞳的调和下,化作了一个缓缓旋转的、内部清浊分明却又浑然一体的——太极图虚影!
这太极图看似平静,却蕴含着足以开天辟地又或归墟万物的恐怖力量。它缓缓旋转着,将魔主自爆产生的所有混沌毁灭之力,以及张君宝引导的所有秩序创造之光,尽数吸纳、平衡、转化。
噬界魔主那膨胀到极致的躯体,在这太极图出现的瞬间,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疯狂的能量被强行抽离,融入图中。他发出了最后一声充满不甘、怨毒与一丝解脱的无声嘶吼,庞大的身躯寸寸瓦解,最终彻底消散,只留下一缕极其微弱的、属于“董天宝”的混沌灵识,被那太极图的阴鱼部分卷入,陷入了永恒的沉眠与平衡之中。
而张君宝,在完成这终极“定义”的瞬间,也耗尽了所有心力与本源,归墟莲台光华彻底内敛,化作一道微光没入他体内。他看着那稳定旋转的太极图,嘴角露出一丝释然的笑意,意识便陷入了无边的黑暗,身体缓缓漂浮在这恢复了平静的万象穹顶之中。
那颗鸿蒙之瞳,在完成了这惊天动地的平衡之后,清光与暗影依旧各占一半,但其内部,似乎多了一丝灵动的、循环不息的意蕴。
穹顶壁障上,万界生灭的景象再次清晰流转,仿佛什么也未曾发生。又仿佛,一个新的、基于平衡的纪元,于此地,悄然埋下了最初的种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