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颜和林风沿着密道狂奔,身后的打斗声渐渐被通道的回声吞噬,取而代之的是密道顶部掉落的泥土和石块,砸在地上发出“嗒嗒”的声响。“萧将军不会有事吧?”林风一边跑一边回头,语气里满是担忧,怀里的日记和账本被抱得更紧了。
苏清颜紧紧攥着罗盘,手心全是冷汗,罗盘指针仍在微微颤动,指向墓室的方向,却没有出现代表“生死危机”的红芒——这让她稍稍松了口气。“他不会有事的,”她强压下心头的慌乱,语气尽量平静,“萧惊寒是忠勇侯府唯一的遗孤,三皇子不敢明着杀他——杀了他,朝臣们定会追问侯府旧案,反而会牵扯出阿瑶的秘密,三皇子还没蠢到自断后路。”话虽这么说,她指尖却无意识摩挲着食盒的暖光暗格,心里早已乱成一团。
密道尽头是一扇小小的石门,林风用力推开石门,外面竟是陵园西侧的一片松树林。两人刚钻出来,就看到一个穿着粗布麻衣的老守陵人正蹲在树下抽烟袋,烟杆上挂着个褪色的布包,他抬头看到两人从密道出口钻出来,吓得烟袋“啪”地掉在地上,连忙后退两步,指着他们:“你们……你们怎么从‘凶地密道’出来的?那地方沾着阿瑶娘娘的煞气,二十多年没人敢碰,碰了要倒大霉的!”
苏清颜连忙拉着林风蹲下身,装作气喘吁吁的样子,故意扯了扯身上的粗布麻衣:“大爷,我们是新来的守陵人,今天第一天换岗,跟着老守陵人来巡山,没想到在里面迷路了,绕了半天才找到出口。”她说着,从怀里掏出两个用油纸包着的芝麻烧饼——这是她早上特意带的,就怕遇到守陵人能用上。
老守陵人眯着眼睛打量了他们一番,见他们穿着守陵人的衣服,手里还拿着烧饼,才松了口气,捡起地上的烟袋,拍了拍上面的泥土:“原来是新来的啊,难怪这么不懂规矩——那密道是阿瑶娘娘下葬时特意留的,说是怕死后寂寞,可谁不知道,她活着的时候就阴恻恻的,死了也不安生。”
苏清颜把烧饼递过去,笑着说:“大爷,我们刚来,啥都不懂,您别见怪。这烧饼您拿着吃,刚出炉的,还热乎着呢。我们听其他守陵人说,阿瑶娘娘的陵墓和别人的不一样,您在这儿当差这么多年,肯定知道些内情吧?”
老守陵人接过烧饼,掰了一块放进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阿瑶娘娘啊……她可是个苦命人,又心狠得很。”他点燃烟袋,抽了一口,烟雾缭绕中,缓缓说起了当年的事。
“二十多年前,阿瑶娘娘还是忠勇侯府的庶女,听说她娘是个小妾,不受宠,经常被嫡夫人欺负,连带着她也抬不起头。有一次我去侯府送祭祀用的祭品,亲眼看到她嫡姐把她推倒在泥地里,抢了她娘留给她的银簪,还骂她‘贱人生的贱种’,她趴在地上哭,眼神却毒得像蛇。”
苏清颜的心猛地一跳,这和日记里“嫡姐又欺负我,把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一支银簪扔进了池塘”的记载完全对上了!她连忙追问:“大爷,那后来呢?她怎么进了宫,还成了三皇子的母妃?”
“谁知道呢,”老守陵人磕了磕烟袋锅,“听说她娘后来受不了欺负,上吊自杀了,她就更恨侯府了。没过多久,就有人举荐她进宫,成了当时还是太子的皇上的侍妾,没过一年就生了三皇子。可她进宫没多久,忠勇侯府就出事了,说是谋逆,满门抄斩……”
老守陵人叹了口气,声音压低了些:“那时候我还年轻,就在陵园当差,亲眼看到忠勇侯府满门抄斩后,阿瑶娘娘来祭拜——她没哭,反而站在侯府众人的衣冠冢前笑了,笑得肩膀都抖,手里还捏着那支银簪(后来才知道是她偷偷从嫡姐那抢回来的),嘴里念叨着‘这下,你们都欠我的还清了’,那笑声阴恻恻的,听得我后背发凉,好几天都睡不着觉。”
“那您还记得,她进宫前,有没有和什么奇怪的人来往?”苏清颜追问,眼神里满是急切,“比如……穿着黑衣服、蒙着脸的人?”
老守陵人皱着眉头想了想,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奇怪的人……好像有。我记得有一次,天快黑时,看到阿瑶娘娘在侯府后门和一个黑衣人说话——那人蒙着黑布,只露一双三角眼,手里攥着一块黑莲花令牌,还递给她一个油纸包,阿瑶接过就匆匆进了府,连门都没关严,我远远瞅见那油纸包里好像是一叠纸。”
“油纸包?”林风忍不住插了一句,“会不会是诬陷忠勇侯府的假证据?”
老守陵人点点头:“后来忠勇侯府出事,我就琢磨着,肯定和那黑衣人有关。阿瑶娘娘心里恨透了侯府,说不定是和外人勾结,害了侯府满门。”
苏清颜越听越心惊——阿瑶的母亲被嫡夫人逼死,自己被嫡姐欺负,这便是她报复忠勇侯府的根源!她刚要再问阿瑶下葬时的细节,就看到松树林尽头闪过几个黑色的身影,正是之前在陵墓附近看到的影阁杀手,正朝着这边张望。
“大爷,我们还有事,先走了!”苏清颜拉着林风站起来,匆匆和老守陵人告别,钻进了旁边的灌木丛,压低身子躲了起来。
两人在灌木丛里屏住呼吸,看着影阁杀手跟着一个穿着锦袍的人走了过来——正是三皇子!他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一脚踹在旁边的松树根上,骂骂咧咧:“一群废物!连两个人都抓不到!日记里有母妃的亲笔,写着我身世的秘密,要是被皇帝看到,我连皇子都做不成,更别说夺皇位了!”
影阁杀手的头领低着头,战战兢兢地递过来一个小小的木盒:“殿下,我们在阿瑶娘娘的陵墓里发现了这个。”木盒里是一枚和苏清颜手里一模一样的“瑶”字玉佩,只是背面多了一道暗红色的血痕,像是干涸多年的血迹。
三皇子接过玉佩,用指腹摩挲着血痕,冷笑一声:“好,有了这枚备用玉佩,就算他们拿到日记也没用!母妃当年用自己的血写了最后几页,只有这枚带血痕的玉佩能激活血字,不然他们看到的,全是些无关痛痒的废话,根本找不到我的把柄!”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愈发阴狠:“传令下去,封锁陵园所有出口,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苏清颜和林风找出来!日记和账本必须拿回来,绝不能落在太后手里!”
苏清颜和林风紧紧贴着地面,直到三皇子和影阁杀手走远,才敢从灌木丛里爬出来,大口喘着气。“原来还有一枚备用玉佩,”林风擦了擦额头的汗,声音带着后怕,“难怪三皇子一点都不慌,他早就留了后手,就算我们拿到日记,也解不开最后的秘密。”
苏清颜翻开怀里的日记,果然发现最后几页是用特殊墨水写的,字迹模糊不清,像是被水浸过,又像是被什么东西遮盖住了,根本看不清写的是什么。“这应该就是需要备用玉佩才能解开的秘密,”她皱着眉头,指尖轻轻拂过模糊的字迹,“三皇子说的‘身世秘密’,肯定就藏在这里面。”
两人刚要离开松树林,就看到之前的老守陵人匆匆跑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小小的布包,跑得气喘吁吁:“姑娘,等一下!刚才忘了给你这个——这是我二十多年前在阿瑶娘娘的陵墓附近捡到的,一直不知道是什么,刚才听你们说玉佩,我才想起这个东西好像和玉佩有关。”
苏清颜打开布包,里面是一块巴掌大的青铜片——正面刻着黑莲花,边缘的纹路竟能和“瑶”字玉佩的边缘严丝合缝拼接,拼成一幅残缺的阵法图;背面刻着几个奇怪的符号,与日记里模糊的字迹轮廓隐隐相似。她将青铜片放在罗盘上,罗盘黑芒瞬间暴涨,将青铜片和日记都笼罩在其中,符号与字迹开始产生共鸣,隐约能看到“影阁总坛”“皇室血脉”“谋反计划”几个清晰的字。
“不好,三皇子的谋反计划竟然和皇室血脉有关!”苏清颜心里一沉,刚要把青铜片和日记收进食盒,就听到身后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原来她拿起青铜片时,指尖沾了上面的“追踪锈”(影阁在青铜片上涂的特殊锈迹,能被影卫的追踪符感应到),三皇子的影卫正是靠着追踪符,顺着气息返了回来。
“在那儿!抓住他们!”影卫的呼喊声越来越近,苏清颜来不及多想,拉着林风就往松树林深处跑,怀里紧紧抱着日记、账本和青铜片,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一定要把这些证据交给太后,绝不能让三皇子的阴谋得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