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次上车,速度!”
车子陆陆续续到达。
只要有一点空位就往里塞。
就像是早高峰的地铁和公交。
兵卒们挤在一起,没有抱怨太紧,反而个个都面露惊奇之色。
刚才他们可是眼睁睁看着货车从远处驶来。
特别是车子启动后,看着倒退的风景,众人脸上的惊奇更甚。
他们还以为投降后得继续赶路,哪知不用走了!
敌人居然派专门的大铁车来接他们,这待遇还怪好的。
虽然速度不是很快,但也比走路好。
驾驶室内。
工程兵一直没敢提速。
泥路坑坑洼洼的地方比较多,如果车上的人都有座位,那随便开都行。
但挤了满满一车人,还都站着。
稍微来个急刹车,一车人都得倒下去。
到时候人压人,怕是会出人命。
所以速度开的不快。
一直到下午两点左右,大军尽数归位。
前面几个掉下马受伤的幸运儿,将在临时医院享受几天再去干活。
至于邓骞和冯廷烈,他们被分开拉到不同的地方。
一个在青阳县的工地,一个被分到洛水城那边。
——
青阳县工地。
“张松云,对,就你们几个,去生活区那边帮忙。”
正在切割木板的前洛水郡守张松云抬起头。
他已经在工地干了有一段时间,加上褪去官服,剪去长发,剃掉胡子。
此时的张松云已经看不出往日身为官员的气质。
他虽万般不愿,也只能无奈妥协。
毕竟不配合的话,是真让人加班啊!
可就算这样,他从未想过一死白了。
他必须亲眼看到朝廷打过来,再亲手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张松云,愣着干什么?赶紧的。”
他看向声音来源方向。
是管理木工组的两名夏国士兵。
“哦,知道了!”
张松云回过神。
他赶紧放下木板,与以前的郡兵,如今的同事,一起前往生活区那边。
到了地方,之前的下属曹都尉已经到达。
两人相视一眼,都没有说话,默默站在队伍中。
得知要搭建更多活动板房,也就是工人的宿舍,张松云一猜就知道,工地应该招新人了。
士兵一声令下,大家立马行动起来。
片刻后,张松云和其余工人一起合作搬架子。
“张大人,给点力气啊,我看你每天吃的也不少啊!”
听到这话,张松云气到下意识吹胡子,结果下巴光溜溜的。
“本官怎么没给力气?是架子太重,这能怪本官吗?”
“叫你一声张大人,那是顾及你往日的身份,可在这里,你和我一样,都是普通工人,就别本官本官的叫了,听着让人发笑。”
工人嗤笑一声,接着招呼附近其余人来帮忙抬架子。
“你…”
张松云怒目圆瞪,有种想上去打人的冲动。
但最终还是忍住了。
在工地打架的话,后果还挺严重的。
工人们也不管他,都埋头干着自己的活。
这些工人,几乎都是之前张松云带来的普通郡兵,他们如今学会了不少技能。
甚至有资质不错的学会了电焊。
大多郡兵都很喜欢现在的生活,一天三顿饭,时常还能吃上鸡腿鸡蛋红烧肉。
只要好好工作就能准时下班,有时候天黑还会给他们放露天电影看。
上六天班还能休息一天,比以前的日子舒坦多了。
干到中午十一点半,大家放下手里的事情,火急火燎跑向食堂。
张松云也顾不上面子,同样跑起来。
如果去晚了,肉菜有可能会被别的工人吃完。
排队打到饭后,张松云几口吃完,马不停蹄回到宿舍躺下,一点时间也不敢耽搁。
下午可以休息到一点再干活。
他算过,也就是还有不到半个时辰的休息时间。
只有躺在床上,他才能感觉到身心放松。
然而才刚刚睡着,铃声响起,那是提醒工人们上班的声音。
同一个宿舍的曹都尉倒是一个鲤鱼打挺从床上起来,赶紧穿戴好。
“张大人,该上班了!”
提醒一声后,曹都尉大步离开宿舍。
张松云依旧躺着,他好想继续睡,可终究只能强撑开眼皮。
无神地盯着铁皮天花板。
他好累,不想去干活。
无精打采地出了宿舍。
刚走出几步,突然发现大家都在往工地大门方向去。
一边走还在一边议论什么。
似乎是有热闹看。
张松云也跟了过去。
工地大门外。
好几辆大货车停在那里。
持枪的士兵则是守在不远处。
很快,陆续有人从车厢里跳下来。
当看见那些人身上的衣服,工人们全都愣住了。
从生活区那边赶来的张松云来到人群后面,踮起脚伸长脖子看去。
看清后,也和其他工人一样愣在原地。
他脸色发白,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画面。
大渊的戎衣甲胄?
光看衣着,那些人的身份很明显,都是大渊的兵!
虽然还有一点距离,可张松云还是能看出来,那些兵和洛水郡兵的戎衣有点不同。
他们是哪里的兵?
不可能是朝廷派来的吧!
等等!
当邓骞也从车厢里跳下来时,张松云的眼珠子差点瞪出来。
不远处的曹都尉也是一样。
虽然没见过那人,可他身上装配的乃是玄甲!
只有将军级别才配穿玄甲,普通小兵几乎都是皮甲。
张松云已经猜测到什么,可他不敢相信。
他一直以来都在期待朝廷军队过来将夏国人镇压。
现在军队似乎来了,可来的方式和他们当初一样,都是被大货车拉过来的。
甚至结果也一样,将会被夏国人丢到工地干活!
张松云在心里狂喊。
不!!!
他不想干活,不想做俘虏,他想继续当郡守!
或许是一口浊气没上来,张松云忽然觉得脑袋晕晕的。
然后就是一阵天旋地转。
砰~
身体直挺挺倒在地上,
旁边的工人被吓一跳,立马大声惊呼。
“死人了,张大人死了!”
“我去,这当大官的体质就是不行啊,不会是累死了吧?”
不远处的曹都尉听到声音,立马跑过来蹲下身检查。
“谁说张大人死了?大惊小怪,他只是晕了。”
曹都尉叹口气,他大概能理解张大人为何会晕。
身体上的累还能坚持,起码心里有个盼头。
可现在盼头也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