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朝。
麒麟殿内,文武百官,分列两旁。
气氛,有些诡异。
所有人的目光,都有意无意地,瞟向两个人。
一个是站在武将之首,面沉如水的上将军,蒙恬。
另一个,则是站在武将末席,一脸平静的右将军,白怀月。
昨天,蒙恬气势汹汹地杀到右将军府,结果却灰头土脸地离开。
这件事,早就在咸阳城的上层圈子里,传遍了。
所有人都知道,这两位军方的新旧巨头,算是彻底撕破脸了。
大家都在好奇,今天这早朝,会上演一出什么样的好戏。
会不会,当场就打起来?
嬴政高坐于龙椅之上,将下面的一切,都看在眼里。
他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
“有事启奏,无事退朝。”
内侍尖着嗓子喊道。
话音刚落,蒙恬就站了出来。
“臣,有本要奏!”他的声音,洪亮如钟。
来了!
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讲。”嬴政淡淡地说道。
“臣要弹劾右将军白怀月!”蒙恬一开口,就是石破天惊。
“哦?”嬴政的眉毛,挑了一下,“他犯了何罪?”
“白怀月,无故绑架朝廷命官,目无王法!”蒙恬大声说道,“臣的中尉军司马陈亮,昨日无故失踪,臣查到,他最后,就是被白怀月的人,给绑走的!”
“臣昨日,亲自上门要人,白怀月非但不给,还纵容手下,对臣兵刃相向!其行可诛!”
“臣恳请陛下,下令彻查右将军府,将陈亮救出,并严惩白怀月,以正国法!”
蒙恬的话,掷地有声,充满了愤怒和委屈。
不知道内情的人,还真以为他是个为下属奔走的忠义之将。
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白怀月。
想看看他,如何应对。
白怀月却像是没听到一样,站在原地,眼观鼻,鼻观心,一动不动。
“白怀月。”嬴政开口了,“蒙将军所言,可属实?”
白怀月这才慢悠悠地站了出来。
“回陛下,确有此事。”
他竟然,承认了!
大殿之内,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没想到,他会承认得这么干脆。
就连蒙恬,都愣了一下。
他本以为,白怀月会百般狡辩。他连后面的说辞,都想好了。
结果,人家直接就认了。
这……这不按套路出牌啊!
“那你可知罪?”嬴政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臣,知罪。”白怀月依旧是一脸的平静。
“但是,臣绑他,是有原因的。”
“什么原因?”
“因为,这个陈亮,是个罪大恶极的国之蛀虫!”白怀月的声音,陡然拔高。
“他身为中尉军司马,却与人勾结,倒卖军械,克扣粮草,中饱私囊!其罪,当诛!”
“你血口喷人!”蒙恬立刻反驳道,“陈亮为官清廉,忠心耿Go,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事?你这是污蔑!”
“是不是污蔑,不是你我说了算的。”白怀月笑了笑,“陛下,臣这里,有几样东西,想请您过目。”
他说着,拍了拍手。
殿外,立刻走进来几个天网的杀手。
他们抬着几个大箱子,走到了大殿中央。
箱子打开,里面,是码得整整齐齐的账本,还有一些书信。
“这是,从陈亮家里,搜出来的罪证。”白怀月说道,“上面,清清楚楚地记录着,他这些年,贪墨的每一笔钱的去向。”
“除此之外,臣还找到了当年,被他克扣军械和粮草的几个百夫长,以及,被他卖掉的那些军械的买家。他们,都在殿外候着。”
“人证物证俱在,他想赖,也赖不掉。”
白怀月的话,让蒙恬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
他没想到,白怀-月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找到了这么多的证据!
这下,麻烦了。
嬴政走下龙椅,亲自拿起一本账册,翻看了几页。
他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砰!”
他将账册,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好!好一个为官清廉!好一个忠心耿Go!”
他指着蒙恬,怒极反笑。
“蒙恬!这就是你给朕举荐的好人才?!”
“陛下息怒!”蒙恬“噗通”一声,跪在了地上,“臣……臣用人不明,识人不清,臣有罪!”
他知道,这个时候,再替陈亮辩解,已经没用了。
唯一的办法,就是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自己“识人不明”上。
“识人不明?”嬴政冷笑一声,“我看,是监守自盗吧!”
他弯下腰,从那堆证物里,捡起了一封信。
“这封信,是陈亮写给他一个远房表弟的。信上说,他每个月,都要将贪墨所得的三成,孝敬给一位‘大人物’。”
嬴政将信,扔到了蒙恬的面前。
“你来告诉朕,这个‘大-人物’,是谁啊?”
蒙恬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他知道,自己完了。
他千算万算,没算到,陈亮那个蠢货,竟然会把这种事情,写在信里!
大殿之内,所有的官员,都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他们知道,一场巨大的风暴,即将来临。
“陛下……臣……”蒙恬张了张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就在这时,白怀月又开口了。
“陛下,臣还有一样东西,要献给您。”
他又拍了拍手。
这一次,从殿外,走进来一个人。
一个穿着囚服,披头散发,正是已经招供的陈亮。
陈亮被两个杀手,押着跪在了大殿中央。
“陈亮,把你该说的话,都跟陛下,说一遍吧。”白怀月淡淡地说道。
陈亮抬起头,看了一眼面如死灰的蒙恬,又看了看高高在上的嬴政,最后,他闭上眼睛,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嘶吼道:
“陛下!罪臣……罪臣有罪!”
“罪臣,要检举上将军蒙恬!”
“三年前,北击匈奴一战,他为了中饱私囊,克扣粮草冬衣,害死我大秦五万将士!他还虚报战功,欺君罔上!”
“罪臣……罪臣有人证!有物证!”
“轰!”
陈亮的话,如同一颗炸雷,在整个麒麟殿,炸响!
所有人都被这个消息,给震傻了。
克扣粮草,害死五万将士?
欺君罔上?
这……这可是诛九族的弥天大罪啊!
蒙恬,他怎么敢?!
“你……你胡说!”蒙恬的眼睛,瞬间就红了,他指着陈亮,状若疯虎,“你这个叛徒!你敢诬陷我!我要杀了你!”
他说着,就要冲上去。
“拿下!”
嬴政的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
侍立在两旁的殿前武士,一拥而上,将蒙恬死死地按在了地上。
“陛下!冤枉啊!臣冤枉啊!”蒙恬还在拼命地嘶吼。
嬴政没有理他。
他走下台阶,一步一步,走到白怀月的面前。
他看着这个年轻人,眼神中,充满了复杂的神色。
有欣赏,有满意,也有一丝……忌惮。
他知道,今天这一切,都是白怀月,一手策划的。
他用雷霆手段,在短短几天之内,就扳倒了蒙恬这个,连他都感到棘手的军方巨头。
这份心计,这份魄力,实在是……太可怕了。
“做得很好。”
许久,嬴政才从牙缝里,挤出了这四个字。
他拍了拍白怀月的肩膀。
“从今天起,中尉军,也交给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