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泥腿子,也配住父皇的别院?”
“他之前还敢拒绝我罗网的招揽,不给我面子!”
“赵高!”
胡亥咬牙切齿地低吼。
“给我想个办法,让罗网的人动手,把他给做了!”
“公子,万万不可!”
赵高吓得差点跪在地上。
“河内郡的事情您忘了吗?陛下为了他,直接灭了郡守满门!”
“现在动他,就是跟陛下对着干,是自寻死路啊!”
“那怎么办?”
胡亥一脚踹翻了面前的案几,酒水菜肴洒了一地。
“难道就眼睁睁看着他骑在老子头上拉屎?”
赵高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
“公子,此人如今圣眷正浓,杀是杀不得的。”
“但我们可以拉拢他。”
“您想,他手握二十万北凉铁骑,战功赫赫,若是能为公子所用,将来争夺储位,岂不是一大臂助?”
胡亥的怒火,被赵高这番话浇熄了不少。
他喘着粗气,在殿内来回踱步。
是这个理。
一个能打的,总比一个死了的有用。
“好。”
胡亥停下脚步。
“你安排一下,本公子要亲自见见他,看看他到底识不识抬举。”
赵高连忙躬身附和。
“公子圣明,不过此事需得拿出诚意,方能让他感受到公子的器重。”
……
阿房宫。
嬴政独自一人,站立在宫殿石柱前。
他伸出手,轻轻抚摸着石柱上已经模糊的雕花。
“章邯。”
他没有回头,声音里带着一股挥之不去的疲惫。
章邯的身影从阴影中走出,单膝跪地。
“陛下。”
“你说,这世上,真有如此相像之人吗?”
嬴政的声音很轻,像是在问自己。
章邯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头埋得更低了。
他不敢回答。
嬴政也没有等他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
“朕在想,该如何赏他。”
章邯闻言,心中一动,知道机会来了。
他必须把白怀月弄出咸阳。
离得越远越好。
“陛下,白将军年岁尚轻,虽有不世之功,但骤然身居高位,恐遭人嫉恨,于他并非好事。”
章邯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开口。
“依臣之见,不如让他去地方历练一番,远离朝堂纷争,也能更好地为大秦效力。”
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
嬴政沉默了。
他明白章邯的意思。
咸阳城里,盯着白怀月的人太多了。
李斯,赵高,还有那些六国余孽。
让他离开这个漩涡中心,也好。
“既如此……”
嬴政转过身,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威严。
“传朕旨意。”
“封白怀月为右将军,位同上卿。”
“兼领上党郡郡守,即日赴任。”
章邯整个人都愣住了。
右将军?
那可是大秦除了大将军之外,最高的常设军职之一!
上卿级的爵位!
还兼任一郡之长,军政大权在握。
这封赏,何止是高,简直是高得吓人!
不过,只要能让他离开咸阳,章邯就谢天谢地了。
“陛下圣明!”
他立刻叩首领命。
嬴政挥了挥手,示意内侍去拟旨,自己则重新望向那片废墟,久久不语。
……
城南别院。
白怀月刚踏入大门,就被眼前的景象镇住了。
这哪里是别院,简直是一座小型的宫殿。
亭台楼阁,小桥流水,布局精巧雅致。
最让他满意的,是院子中央,有一片开阔的演武场,兵器架上刀枪剑戟一应俱全。
“乖乖,哥,这地方也太敞亮了!”
冉闵扛着双刃矛,兴奋地在演武场上跑来跑去,像个得到新玩具的孩子。
“以后俺就在这练枪,谁也别想管我!”
一名须发皆白的老管家,带着一众仆人迎了上来,恭敬地行礼。
“老奴见过侯爷。”
“老奴奉陛下之命,在此等候侯爷,别院内一切事务,侯爷但凭吩咐。”
白怀月扫视了一圈。
他知道,自己在这里住不了几天。
“一切照旧即可。”
他只说了这五个字,便再无多余的吩咐,态度平淡。
老管家有些意外,但还是恭敬地应下。
就在此时,一名宫中内侍捧着圣旨,快步走了进来。
“圣旨到——!”
白怀月与冉闵上前接旨。
“……封白怀月为右将军,位同上卿,兼领上党郡郡守,即刻赴任,钦此!”
内侍宣读完毕。
冉闵挠了挠头,小声问白怀-月:“哥,右将军是个多大的官?”
“很大。”
白怀月将圣旨收起,吐出两个字。
……
相国府。
李斯听完手下的汇报,脸色阴沉得能拧出水来。
“右将军,上党郡守……”
他将手中的竹简捏得咯吱作响。
“好一个陛下,真是好大的手笔!”
一个不到二十岁的毛头小子,一步登天,成了与他平起平坐的上卿。
这已经不是威胁,这是在刨他的根基!
“不能让他顺利去上党。”
李斯的声音,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胡亥的宫殿里。
赵高也收到了消息,脸色同样不好看。
上党郡,北接太原,南控河内,是抵御匈奴的战略要地。
扶苏公子,正在那里监修长城。
陛下把白怀月安排到扶苏身边,是什么意思?
要是这两人联起手来,公子的储位,就真的悬了。
“必须想办法,在白怀月离开咸阳前,将他彻底绑在我们的船上!”
赵高心中暗自盘算。
阴阳家,观星台。
东皇太一看着信鸽腿上取下的密信,一直紧绷的气氛,终于松缓下来。
“上党郡……也好。”
只要离开咸阳,那惊天的秘密,就能再多掩藏一阵。
为了阴阳家的存续,他不能让任何意外发生。
“传令下去,派人暗中护送右将军赴任,确保万无一失。”
他对着虚空,下达了命令。
将军府。
李信一拳砸在桌子上,满脸不忿。
“右将军?郡守?”
“老将军,白帅那可是灭胡百万的不世之功啊!足以载入史册!就给这么个官?”
“这封赏,太低了!”
尉缭正在喝茶,闻言慢悠悠地放下茶杯。
“你小子,懂什么。”
老将军瞥了他一眼。
“右将军,已是上卿。他才多大年纪?”
“你二十岁的时候,在干嘛?”
李信被问得一噎,老脸一红。
他二十岁的时候,还是个跟在王翦屁股后面的小兵。
“这大秦的未来,是他们的。”
尉缭站起身,拍了拍李信的肩膀。
“看着吧,用不了几年,他的成就,就会超过你我。”
李信胸中的那点不满,这才烟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