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疆的春日,在紧张与忙碌中飞快流逝。边境的军事对峙并未升级,中原朝廷似乎也在观望,双方维持着一种脆弱的平静。而这,恰恰给了北疆宝贵的发展时间。
靖北镇城西,毗邻工坊区的一片新划出的区域,被高大的围墙圈起,守卫森严。这里不闻金属敲击之声,却终日弥漫着一股浓郁奇异的粮食发酵气味,以及一种经过特殊蒸馏后产生的、令人闻之精神一振的醇烈酒香。这里,便是平北王府直辖的“酒坊”,对外宣称研制新式饮品。
事实上,林枫所指的“烈酒”,并非寻常米酒、果酒,而是他根据模糊记忆和现有技术条件,指导工匠反复试验,最终成功蒸馏出的高度白酒!
此刻,酒坊最深处的品鉴室内,林枫、李老汉、工造司主事,以及几位被严格筛选、嗅觉味觉敏锐的老匠人齐聚一堂。桌上,摆放着几个白瓷小杯,里面盛着清澈如水、却散发着强烈酒气的液体。
“殿下,这是按照您最后调整的‘掐头去尾’法,取中段酒心,又经过三次蒸馏所得,已是目前能做到的极致。”负责酒坊的老匠人激动中带着敬畏。他酿了一辈子酒,从未想过酒能达到如此清澈、如此浓烈的程度。
林枫端起一杯,仔细观察。酒液晶莹剔透,毫无杂质,挂杯明显。凑近鼻端,一股强烈但不刺鼻的粮食醇香混合着淡淡的窖香直冲脑海。他轻轻抿了一口,一股灼热感瞬间从口腔蔓延至喉咙,继而一股暖流沉入腹中,回味却带着甘甜与绵长。
“好!”林枫放下酒杯,眼中闪过满意之色。这酒的度数,估计已有五十度以上,远超这个时代所有的酒类。“此酒性烈,入口如火,回味绵长,可称‘烧酒’,亦可谓之‘白酒’。”
李老汉也尝了一口,被辣得直咳嗽,老脸通红,却连连称奇:“殿下,此物…此物真是神了!老朽从未喝过如此够劲的酒!这要是传到草原,那些蛮…那些部落汉子,怕是拿宝马良驹来换也心甘情愿!”
工造司主事更关注实际:“殿下,此酒酿造,需消耗大量粮食,尤其是精粮…”
“粮食问题,不必过于担忧。”林枫摆手,“去岁丰收,库有存余。且此酒价值极高,少量便可换取大量我们所需之物。更重要的是,此物或可成为我们与中原…乃至更高层打交道的一件利器。”
他心中已有盘算。高度白酒在这个世界是独一无二的,其价值不仅在于饮用,更在于其稀缺性和独特性。它可以作为顶级奢侈品,打开上层社会的大门,换取政治资源;也可以作为军需品,用于消毒、御寒(少量);甚至可以作为一种特殊的“硬通货”。
“此酒酿造之法,列为最高机密,参与工匠一律签署死契,其家眷优厚安置,集中居住,严加保护。”林枫下令,“酒坊产量,暂时控制,以质取胜。首批成品,除少量库存外,分成三部分。”
“其一,精美小坛封装,作为‘北疆特产’,由市舶司尝试向中原巨贾、高官售卖,试探市场,不求量,但求价高,打出名声。”
“其二,挑选部分,通过特殊渠道,设法送入京城,目标是…宫闱之内,以及那位王振公公。”
“其三,用于与我们新归附的草原部落首领、以及那些仍在摇摆的部落进行‘联谊’,巩固关系。”
众人领命,都意识到这看似简单的“酒水”,背后可能牵扯的巨大利益和战略价值。
就在白酒悄然问世的同时,北疆内部的整合与发展也未曾停步。新归附的部落逐渐适应了定居生活,青壮被编入府兵或屯田营,与北疆原住民之间的隔阂在共同的生产和生活中慢慢消融。通往各处的官道不断延伸,车马通行愈发便利。钱庄的业务网点覆盖了主要城镇,北疆通宝在民间流通范围越来越广,信誉逐渐建立。
然而,南面的压力始终存在。中原朝廷虽未直接动武,但经济上的封锁和舆论上的打压从未停止。边境榷场时开时关,贸易受到严重影响。关于北疆“尾大不掉”、“恐生异心”的流言,在中原境内悄然传播。
这一日,林枫接到黑衣卫密报:枢密使王振的心腹管家,离京北上,目的地似乎是北疆邻近的一个中原州府,名义上是巡查军务,但行踪诡秘。
“看来,我们的王枢密,终于要亲自出手了。”林枫看着密报,眼神深邃,“只是不知,他这次是想文斗,还是想武斗。”
他吩咐陈影:“严密监控此人动向,查清他接触了哪些人,说了哪些话。另外,我们准备‘孝敬’王公公的那份‘薄礼’,可以安排送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