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艺大学院会议室里的气氛剑拔弩张,而在城市的另一端,齐磊和他的团队却处在完全不同的氛围中。
“干杯!”
十几只玻璃杯碰撞在一起,啤酒泡沫四溢。
烧烤店里烟雾缭绕,人声鼎沸,与上面东艺大会议室的严肃氛围形成了鲜明对比。
“磊哥,你太神了!”一个染着蓝毛的舞团成员大着舌头说,“这次的编舞,真绝了!我当时在台上就感觉,咱们这不是在跳舞,是在施法!”
“哈哈……9494”
“你们不知道,在最后谢幕的时候,我看到舞台前那几排领导们的脸色,清一色懵圈表情呢!”
“哈哈,吓不死他们。这次知道我们舞蹈系的实力了吧!”
“个鬼实力,一切都是人家磊哥的实力好不!我们就是听了他的话,跳了这支舞而已!”
“没错,这次真是多亏磊哥带飞我们了,来,我敬磊哥一杯,我喝了,你随意!”
众人又是一阵敬酒哄笑,场面热闹开心得不行。
这时陈灵笑着把一串烤韭菜放到齐磊盘子里:“别光喝酒,吃点东西。话说磊哥,之后什么打算?继续带我们飞?”
齐磊抿了口啤酒,泡沫沾在他下巴上,被他随手擦去:“嗯~有这打算是准备不走了,回国发展。至于之后...”
他故意拉长音,看一群年轻人眼巴巴盯着自己,忍不住笑出来,“肯定继续跳舞啊,不然我能干嘛?开舞蹈室?卖烤串?”
“您可别!”蓝毛男生夸张地摆手,“您这才华卖烤串是艺术界巨大损失!”
“就你屁话多,”陈灵笑骂着把纸巾团扔向蓝毛,又转向齐磊,眼神认真,“说真的,磊哥,以你的水平,国内舞团随便挑吧?国家大剧院今年好像在招编导...”
齐磊摇摇头,目光投向窗外霓虹闪烁的街道:“不想进体制。累了,在国外天天卷,回来就想做点自己喜欢的事。”
他没细说“累了”背后是什么,但陈灵敏锐地察觉到一丝不寻常。
不过没等她追问,又被其他人的敬酒打断了。
这场庆功宴持续到凌晨。
齐磊被灌得最多,出门时脚步都有些飘。
东海的夜风带着凉意,他站在路边等车,手机忽然震动了一下。
来自东艺大院长赵明理的消息:「明天上午十点,学院见我。」
齐磊挑眉,回复:「庆功宴刚散,就催命?赵扒皮?」
对方秒回:「有正事,别贫。」
齐磊嗤笑一声,收起手机。
网约车到了,他拉开车门钻进去,脑子里已经开始盘算怎么利用老赵在国内娱乐圈的人脉给自己铺路。
......
第二天上午,齐磊顶着微痛的头走进东艺大行政楼。
赵明理的办公室门虚掩着,他直接推门而入。
“哟,赵院长,一日不见如隔三秋啊——”齐磊的调侃在看见办公室里还有别人时戛然而止。
沙发上坐着两位学院领导,表情严肃。
赵明理从办公桌后站起身,笑容官方得让人有些不适。
“齐磊来了,坐。”赵明理示意,“介绍一下,这位是人事处刘处长,这位是舞蹈学院王副院长。”
齐磊挑眉,用眼神询问赵明理:什么情况?
赵明理无视他的疑问,开门见山:“齐磊同志,学院经过研究,想正式聘请你为东艺大舞蹈学院副教授,负责现代舞编导与表演教学。”
甚至最后说完,连问齐磊意见的意思都没有,主打的就是一个强人锁男。
办公室里安静得能听到中央空调的送风声。
齐磊的表情从疑惑到震惊,最后定格在荒谬上。
他盯着赵明理那双镇定自若的眼睛,差点真的一巴掌呼向那反光的地中海头顶。
“赵院长,”齐磊几乎是咬着牙挤出微笑,忍着几乎暴走的心态:“能单独聊两句吗?”
两位领导识趣地暂时离开。
门一关上,齐磊瞬间变脸:“老赵你疯了吧?让我当老师?还副教授?我连大学文凭都没有!”
赵明理慢悠悠地泡茶:“特聘人才,不看重学历。”
“去你的特聘!”齐磊几乎跳起来,“说好的我回国你帮我铺路进娱乐圈呢?结果坑我来教书?你个老狐狸!”
“急什么,”赵明理递过一杯茶,“坐下,听我分析。”
齐磊不接,抱臂站在窗前,背对着他。
赵明理也不恼,自顾自说下去:“第一,东艺大副教授头衔,在国内艺术圈什么分量你清楚。第二,学院资源随便你用,排练厅、剧场、设备,比你自己租的强吧?第三,”他故意停顿,“教书不影响你搞创作,反而给你稳定收入和时间。最后——”
齐磊微微侧头。
“最后,”赵明理声音压低,“躲在学校里,总比直接进圈安全吧?那些人的手再长,也伸不进高校来。”
齐磊身体僵了一下,缓缓转身。
“你怎么知道...”
“ZERo突然消失,百老汇传言四起,说你是不是得罪了谁。”赵明理眼神锐利,“我不打听清楚,敢随便把你弄回来?”
齐磊沉默了一会儿,终于接过那杯已经温了的茶。
“教书...我真不是那块料。”
“没让你教基础课,”赵明理见他有松动,立刻加码,“带精英班,指导创作。每年随便出一两部作品,其余时间自由。另外——”
他又抛出一个诱饵:“这次六院文化交流大会,学院决定由你全权负责参赛节目。这可是露脸的好机会。”
齐磊挑眉:“昨天不还吵得不可开交吗?”
“所以我帮你争取到了,”赵明理云淡风轻地说,“条件是你要挂个指导老师的名。”
齐磊嗤笑:“原来在这等着我呢。”
他走到沙发前坐下,长腿随意架在茶几上:“说说待遇?”
赵明理眼里闪过胜利的光,开始详细说明条件。
不得不说,东艺大给出的条件相当优厚:基本工资、创作补贴、项目经费、住房补贴,甚至还包括一个带排练厅的独立工作室。
“...最后,副教授职称,意味着你在学术圈有了话语权。”赵明理强调,“这比你以商业编舞身份混圈强多了。国内认的就是这个,其他神马明星老板都是弟弟。”
齐磊沉吟片刻,突然问:“你早就计划好了是吧?从劝我回国开始……”
赵明理推了推眼镜,笑而不语。
“老狐狸。”齐磊笑骂一句,站起身,“合同拿来我看看。”
......
三天后,东艺大官网发布公告,宣布聘请齐磊为舞蹈学院副教授。
公告简洁正式,没提ZERo的身份,只模糊强调其在“国际舞蹈界取得的一些成就”就没下文了。
公告一出,校内哗然。
“齐磊?谁啊?没听说过。”
“就是前几天选拔赛那个踢踏舞的编导!”
“这么年轻?直接副教授?”
“听说没上过大学...”
教师群里更是炸锅。高志宏看着手机,脸色铁青。
他直接冲进赵明理办公室:“院长!这不合规矩!一个没学历没教龄的年轻人,直接聘为副教授?老师们都有意见!”
赵明理早有准备,将一份文件推过去:“这是齐磊的行业成就清单和特聘理由。人事处已经通过了。”
高志宏快速浏览,眼睛越睁越大:“这...这些奖项..……ZERo?他是ZERo的身份就这么牛的吗?”
赵明理点头。
高志宏恍惚地走出办公室,在走廊正好遇见被陈灵等人簇拥着的齐磊。
“高老师。”齐磊礼貌点头。
高志宏神色复杂,最终只是叹了口气:“恭喜了,齐教授。”说完匆匆离开。
陈灵等人围上来:“磊哥!不,齐教授!哈哈,你以后就真成教我们的老师了啊!”
“叫磊哥就行,”齐磊笑着摇头,“走,去看看我的新办公室。”
......
安顿好后,齐雷正式接手文化交流大会的筹备工作。
第一次全体会议,台下坐满了参赛学生和各系指派的辅助教师,包括一脸不情愿的高志宏。
“关于参赛作品,我有个想法。”齐磊站在会议室前方,激光笔指向屏幕,“不是《大河之舞——雷霆篇》,也不是《盛唐》,而是——”
屏幕亮起,打出标题:《大河之舞——完全篇》
“升级作品?”台下有人惊呼。
“没错,”齐磊目光扫过全场,“本次大会最主要的目的就是踢馆和对抗,如果我们用中国传统乐、美声唱法、戏剧表演等这些老祖宗的东西,去和眼下盛极一时的西方主流娱乐文化去碰撞的话,输的几率非常之大。”
“所以我们要反其道而行之,拿他们最拿手的来打败他们,这便是我这次定下这个方案的原因之一。”
会议室顿时议论纷纷。
“的确,虽然我们对老祖宗的审美很自信,但就目前来说,影响力真不如西方这些主流娱乐文化的。”
“可是,这也很难呀!大河之舞我这几天看了不下十遍了,反正我想不出还能怎么将它升级扩容的。”
“谁对英吉利风和苏格兰风的音乐和舞蹈熟的,江老师吗?”
“或者许教授呢?”
“还有,时间我们能来得及吗?具体比赛时间也不多了。”
高志宏这时终于忍不住开口反对了:“齐教授,想法很好,但未免太理想化,虽然这个办法很好,可惜我们学院的老师教授对于这方面并不算很在行呀!你这样会影响到最后成品质量的。”
“我个人建议还是用回我们之前商讨的那个方案为妙,你们说呢!”
齐磊对此显得不慌不忙回道:“所以需要高老师这样的声乐专家指导编排现场伴奏音乐的部分。我负责乐曲的创作、舞蹈编舞和总体舞台设计,戏剧系王教授负责现场跟进节目排练进度。还有江教授、许教授、黄老师你们……”
被点名的老师们听完都各个面面相觑,但显然齐磊并不打算在这里过多扯皮。
“学院已经同意了这个方案。”齐磊补充道,目光落在高志宏身上,“高老师,听说您对西方的一些冷门乐器演奏很有研究?这次正好能派上用场。”
高志宏愣了一下,似乎没想到齐磊会了解自己的研究方向。
“...是有些心得。”
“那太好了,”齐磊微笑,“下午我们能单独聊聊音乐部分吗?我有些具体想法要和你对接下的。”
………………
等散会后,齐磊刚回到自己办公室,陈灵便已经在这里等着他了:“磊哥,你真要搞这么大?”
“怕了?”齐磊挑眉。
“老实说,有点……”陈灵老实承认,“但好像心情更兴奋了!”
齐磊笑着拍拍她肩膀:“去告诉大家,明天开始,每天加练两小时。”
“得令!”陈灵蹦跳着跑开。
齐磊转身,看见赵明理站在会议室门口,脸上带着意味深长的笑。
“怎么样,齐教授?”老狐狸走过来,“当老师的感觉?”
齐磊望了一眼窗外草地上练习跳舞的学生们,夕阳给他们镀上一层金边。
“还行吧。”他轻轻说。
赵明理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你知道吗?真正的好老师不是自己有多厉害,而是能让学生发现自己有多厉害。”
齐磊挑眉:“突然这么感性?不像你啊老赵。”
“滚蛋!”赵明理笑骂,随即正色,“说真的,谢谢你愿意留下来。”
齐磊沉默片刻,微微一笑:“互相成就而已。”
窗外,不知哪个学生放起了音乐,一群年轻人即兴跳起舞来,动作青涩却充满活力。
齐磊看着看着,忽然觉得,这个选择或许不错。
这里不是百老汇,但也许是另一个更重要的舞台。
他拿出手机,给一个海外号码发了条消息:「我决定留下了,是在一所高校里当老师。别笑。」
几乎立刻,回复来了:「wow! professor Zero! 适合你。那边安全吗?」
齐磊快速打字:「校园是最安全的地方。而且,这里有很多新鲜的血液。」
他放下手机,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向排练厅,那里,新的创作正在等待。
“来吧,”他自言自语,“让咱们搞点大事出来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