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夜皇宫内,气氛比南诏更为酷烈。
尉迟枭看着瘫软在地的西夜国师,胸中怒火翻腾,厉声质问道:“祸是你惹出来的,烂摊子也得由你来收拾!说!此事该如何解决?云煌那边,我西夜要如何赔偿,才能平息皇甫明璋的怒火?!”
西夜国师挣扎着爬起,冷汗涔涔,先是絮絮叨叨地辩解了一番,强调自己全是为了西夜着想,最后才颤巍巍地说出了一个不痛不痒的赔偿方案,无非是些金银绸缎、寻常药材。
“混账!”尉迟枭气得险些笑出来,他猛地一拍桌案,震得杯盏乱响,“你这等赔偿,若是换做本王是云煌皇帝,直接便下令开战了!你是真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还是存心要亡我西夜?!”
他站起身,一步步逼近国师,目光如刀:“我西夜之前在寂幽山岭便损失惨重,听了你的谏言,又耗费大量人力物力再次深入搜寻,结果呢?一无所获!如今更因你行事不密,态度嚣张,在云煌冬猎上闹出如此丑事,令我西夜成为众失之的,各国避之唯恐不及!”
“你现在竟还敢给出这等敷衍了事的方案?”尉迟枭声音冰寒刺骨,“你是想逼云煌立刻发兵吗?是你自己亲自披挂上阵去抵挡云煌铁骑吗?!”
他越说越怒,指着国师的鼻子骂道:“前后花费无数精力去找那‘神秘女子’,口口声声要让她付出代价!可现在呢?你连人家是圆是扁都没搞清楚!就算找到了,依她寂幽山岭展现的手段,你打得过吗?!你是看本王不顺眼,还是觉得这国师之位坐得太安逸了?!你这是在挥霍我西夜举国上下多年的心血!”
尉迟枭深吸一口气,下达了最后通牒:“本王给你两天时间!两天之内,若拿不出一个能让云煌勉强接受的赔偿方案,那么,此次事件给我西夜带来的所有损失,就由你国师府,一力承担!你不是常说什么‘欲得收获,必先付出’吗?那这次,就由你来‘全程付出’!本王,绝非与你玩笑!”
西夜国师面无人色,瘫在地上,如同烂泥,他知道国君此言绝非恐吓,若他拿不出足够的“代价”,他以及他的家族,必将万劫不复。
南诏王宫,御书房。
拓跋宏挥退了拓跋月与拓跋峰,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又命内侍悄悄将他最为出色的一对儿女——大王子拓跋野与二公主拓跋兰,唤至此处。
两人进来后,拓跋宏示意他们坐下,沉声道:“如今局势,你二人也清楚了。当务之急,是如何先平息云煌朝的怒火。你们有何见解?”
拓跋野率先开口,思路清晰:“父王,云煌势大,硬碰绝非良策。儿臣以为,赔偿需有诚意,除金银外,不妨割让边境两处争议不大的草场,并开放三处边境榷场,给予云煌商税优惠,以示我南诏交好之意,亦可借此挽回部分经济损失。”
拓跋兰补充道:“王兄所言甚是。此外,还可献上我南诏特有的珍稀矿产、灵植种子,以及……部分低阶蛊术典籍的抄本。此等涉及国之根基的让步,方能显我诚意。只是,付出确实巨大。”
拓跋宏听着,眉头紧锁,显然肉痛。
拓跋野见状,劝慰道:“父王,首要解决的是眼前危机,稳住云煌。损失虽大,但根基尚存。或可先拟一份赔偿清单,快马送至云煌,探其口风。若云煌不满,再行商议修改,总好过盲目付出或激化矛盾。”
拓跋兰也道:“正是,主动递出清单,也显得我南诏有悔过之心,态度更为诚恳。”
听着两个最出色子女冷静的分析与建议,拓跋宏心中因阿依娜而起的滔天怒火,总算平息了些许,理智逐渐回笼。他点了点头:“便依你二人所言,速去拟单,尽快送往云煌。”
商讨完正事,拓跋野与拓跋兰告退。出了御书房,两人对视一眼,并未直接回府,而是转道去了阿依娜被禁足的宫殿。
宫殿内,阿依娜发髻散乱,形容憔悴,正因恐惧与不甘而嚎啕大哭,见到两人进来,她如同被踩了尾巴的猫,尖声道:“你们来做什么?!来看我的笑话吗?!滚出去!”
拓跋野与拓跋兰神色平静,并未将她的风言风语放在心上。
拓跋兰澹澹开口:“王妹还是省些力气,好好想想该如何补偿云煌,平息父王的怒火吧。若你想不出来,或者想出的法子不能让云煌满意,那么我南诏因此事付出的所有代价……”她顿了顿,目光清冷,“想必王妹应该懂得,最终会由谁来承担。”
这话如同冰水,瞬间浇灭了阿依娜的癫狂。她瘫坐在地,脸色惨白,是啊,怎么办?她该怎么办?巨大的恐惧再次将她吞噬。
各国首领在陆续收到南诏西夜吃瘪、云煌强势问责的详细情报后,也迅速做出了反应。
“传令下去,近期所有行动,明面上绝不可再针对云煌梁家那位嫡女!”
“即便她不是那‘神秘女子’,以此女之心智手段,也绝非易与之辈。筑基巅峰便能搅动风云,让南诏西夜付出如此惨重代价,若成长起来,必是云煌又一支柱。”
“至于她是否真是‘神秘女子’……尚需存疑。两人实力差距悬殊,行事风格、功法路数据闻也迥异。还需……更多证据。”
“吩咐我们的人,暂缓行动,静观其变。新的指令,已在路上。”
云煌皇宫,御书房内。
皇帝皇甫明璋今日心情显然不错。刚刚有内侍来报,南诏与西夜均已快马传来消息,正在紧急拟定赔偿清单,不日便将呈送御览,请陛下过目是否满意。
“哼,算他们识相。”皇帝轻哼一声,嘴角却带着一丝满意的弧度。能兵不血刃便让两国大出血,狠狠出了一口恶气,自然畅快。
这时,七皇子皇甫凛大步走入,躬身行礼:“儿臣参见父皇。”
“平身。凛儿,禁军操练情况如何?”皇帝和颜悦色地问道。
皇甫凛便一板一眼地汇报起禁军近日操演的成果,阵法演变,士卒精气神等。他言语简练,却数据详实,分析到位。
皇帝听着,频频点头,看着这个能力出众、又不慕虚名的儿子,心中愈发满意。朝堂之上的阴霾,似乎也因这接连的好消息和儿子的能干,驱散了不少。只是目光扫过御案上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以及想到后宫、想到另外两个不成器的儿子,那刚舒展开的眉头,又不禁微微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