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奕暖踩着高跟鞋走在楚晔辰身侧，1806套房门前，楚晔辰掏出万能房卡。
“嘀”的一声轻响，他推开厚重的实木门。
套房内烟雾缭绕。
桑野正背对门口站在落地窗前，指间夹着的烟即将燃到尽头。
听见开门声他猛然回头，看清来人时瞳孔骤缩，下意识将烟头摁灭在窗台的盆栽里,动作太急，火星溅到手背，他却浑然不觉。
“林、林小姐......楚总......”桑野的声音干涩得像是砂纸磨过喉咙。
坐在沙发上的桑枫闻声抬头，手机里还在外放游戏音效,少年瘦得惊人，宽大t恤空荡荡挂在身上，裸露的手臂上有几道明显的淤青,看到林奕暖的瞬间，他像是受惊的兔子般缩进沙发角落。
桑野快步走向两人，脚步虚浮,在距离林奕暖两米远时，他突然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膝盖撞击地毯发出沉闷的声响。
“对不起......我真的......”桑野的声音哽咽得说不下去，额头抵在地毯上，肩膀剧烈颤抖。
林奕暖被这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后退半步，楚晔辰立即上前挡在她身前，眉头紧锁。
“起来说话。”楚晔辰的声音冷硬，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桑野却像是被钉在原地，抬头时眼眶通红：“林小姐，我知道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但当初要不是您帮我摆平国内那将近一百万的债，让我从明薇蔷那个魔窟里脱身，还给我钱在金边开店......我和小枫早就......”
林奕暖绕过楚晔辰，伸手去扶桑野：“先起来。我知道不是你的错。”
碰到桑野手臂的瞬间，他倒抽一口冷气。
林奕暖这才注意到他白衬衫下隐约透出的紫青色淤痕，从手腕一直蔓延到肘部。
“他们对你用刑了？”林奕暖的声音骤然变冷。
桑野借力站起身，苦笑着摇头：“皮外伤而已，已经处理过了。”他下意识拉下袖口遮掩伤痕，“裴焰之查出来了......我就是那订婚宴视频里的男人。”
空气瞬间凝固。
林奕暖当然记得——那段她精心策划、让明薇蔷身败名裂的性爱视频。
当时她找到被明薇蔷抛弃后债台高筑的桑野，各取所需。
没想到这笔旧账，最终连本带利算到了今天。
“所以他这是新仇旧恨一起算？”楚晔辰的声音里淬着冰。
桑野艰难地点头，引着两人在客厅沙发坐下。
桑枫始终缩在角落，游戏音效不知何时已经停了，少年死死攥着手机，指节发白。
林奕暖打开一瓶冰镇矿泉水递给桑野：“慢慢说，到底怎么回事？”
桑野猛灌几口水，水流顺着下巴滴落，混着额角的冷汗。
“你们来餐厅的第二天早上，店还没开，突然冲进来十几个持枪的雇佣兵......”他声音发颤，“他们蒙住我们的眼睛，反绑双手，塞进车里。等眼罩被扯下来时，已经在一个......像是手术室的地方。”
他描述着那个布满不锈钢器械的房间，空气中弥漫着福尔马林和血腥的混合气味。
裴焰之就坐在一张旋转椅上，慢条斯理地把玩着手术刀。
“他先问我和你是什么关系，为什么频繁接触。我咬死说只是普通食客......”桑野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然后他让人把小枫按在手术台上，撩起他的衣服......”
桑野突然说不下去了，双手捂住脸。角落里传来桑枫压抑的啜泣声。
“裴焰之拿着手术刀在小枫腰比划，说再不老实交代，就当场摘了他的腰子......”桑野从指缝中漏出的声音支离破碎，“他说......说反正园区正好缺o型血的可移植器官......”
林奕暖胃里一阵翻涌，她想起自己在Jp园区瞥见的那些冷藏箱，终于明白里面装的是什么。
“我没办法......真的没办法......”桑野猛地抓住林奕暖的手腕，又像是被烫到般松开，“小枫他......当年为了让我读体院，自己辍学去打工，结果被苏蘅骗到缅北......我借了高利贷才把他赎出来......”
这段往事桑野从未详细说过，林奕暖只知道他弟弟被卖过缅北，不知道背后还有这样的牺牲。
“要不是那帮天杀的人贩子.....”桑野眼中迸发出恨意，“我本来可以毕业当个教练，小枫的半边耳朵也不会失聪......我们都不会变成现在这样！”
林奕暖默然，她想起自己同样是因为缅北的经历，人生彻底偏离轨道。
那种被强行剥夺选择权的愤怒，她太熟悉了。
“所以当我知道裴焰之和明薇蔷就是人口贩卖的幕后黑手时，我就想......”桑野攥紧拳头，“我想看着他们下地狱，这也是为什么我自愿帮你盯着Jp园区......”
楚晔辰突然起身，从酒柜取出一瓶威士忌，倒了半杯递给桑野：“压压惊。”
桑野感激地接过，烈酒入喉后情绪稍缓：“后来我按照裴焰之的要求给你打电话，约在那家咖啡店，但是......”他看向角落里的弟弟，声音低下去，“真的对不起......”
“这不是你的错！”林奕暖重复道，这次语气更加坚定，“换作是我，也会做同样的选择！”
她话锋一转：“在园区里还注意到什么特别的事吗？”
桑野凝神思索：“他们的手术室特别忙，不断有送进来，医生都是外国人，设备很先进.....”他打了个寒颤，“要不是陆先生及时赶到，我和小枫恐怕已经......”
提到陆亦晗，楚晔辰的表情明显沉了下去。
“陆亦晗怎么救你们的？”林奕暖追问。
“他带着一队人直接冲进手术室，和裴焰之说了几句话......然后裴焰之就脸色铁青地放人了。”桑野回忆道，“后来在车上，陆先生让我给你带句话。”
楚晔辰突然冷笑一声，将杯中威士忌一饮而尽。
桑野迟疑地看了楚晔辰一眼，继续道：“他说当初救你时说的监控终端是唬人的，实际上Jp园区的安防全在撒坤掌控中，而且园区给当地政府交了巨额保护费，想通过官方渠道端掉它基本不可能。”
林奕暖蹙眉：“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
“他没说......”桑野咽了咽口水。
楚晔辰突然将酒杯重重放在茶几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
林奕暖心中突然感到不解。
陆亦晗这番操作实在蹊跷——既要传递消息，又要绕这么大圈子。
是真的出于安全考虑，还是故意要在楚晔辰心中种下猜疑的种子？
她按下心中疑虑，对桑野温和道：“你们先在这里好好休养，需要什么直接联系酒店经理。其他的事交给我。”
桑野再次道谢，坚持送他们到门口。关门的前一刻，他突然想起什么：“林小姐，陆先生还让我转告......小心你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林奕暖不解。
桑野摇头：“他没解释，只说你迟早会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