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阳光穿透海面上的薄雾，洒在须弥座平台上，昨日的惊心动魄仿佛被这光亮驱散了几分，只留下些微硝烟散尽后的疲惫与平静。
沈炼推开房门，深吸了一口带着咸味的清新空气，感觉身体的疲惫感消散了不少，但查克拉的恢复依旧缓慢，像是干涸的河床需要慢慢积蓄雨水。仙人体质虽强，但那种程度的透支，也不是睡一觉就能完全弥补的。
他走到平台边缘，看着下方依旧有些浑浊的海水。偶尔还能看到一两条银光闪过，那是鬼齿龙蝰在追逐着被尸守活动惊扰的鱼群，或者一两个模糊的黑影在不深处游荡，是脱离了大队的零散尸守。蛇岐八家的巡逻艇不时驶过，用高压水炮或者某种低频声呐驱赶着这些不速之客，确保平台周边的安全。
“看来还得忙活一阵子。”凯撒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休闲装，金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似乎已经完全从深海的狼狈中恢复过来，又变回了那个风度翩翩的学生会主席。
楚子航也走了过来，依旧是那副沉默寡言的样子，但眼神比昨天柔和了一些。他对着沈炼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炼哥！早啊！”路明非顶着一头乱毛，打着哈欠凑了过来，眼睛还有些肿，但精神头明显好了很多，又开始活蹦乱跳，“我刚刚听说，咱们今天坐直升机回东京？不用再坐那个铁罐头了吧？”他心有余悸地瞥了一眼不远处正在被检修的“迪里雅斯特号”。
“应该是。”沈炼笑了笑。能坐飞机，谁还想再钻回那玩意儿里。
源稚生带着乌鸦和夜叉走了过来。他换下了作战服，穿上了一身黑色的和服便装，气质沉稳内敛。
“诸位休息得如何？”源稚生目光扫过四人，在沈炼和路明非身上略微多停留了一瞬，“直升机已经准备好了，我们一小时后出发，返回东京本部。那里有更完善的设施，诸位也可以好好休整一下。”
“有劳大家长安排了。”凯撒代表众人回应。
简单的早餐后，一行人登上了返回东京的直升机。巨大的旋翼刮起狂风，须弥座平台在视野中逐渐变小，最终化作碧蓝海面上的一个小点。
直升机舱内，气氛有些微妙地安静。除了引擎的轰鸣，就只有路明非有些坐立不安地扭动身体，似乎对高空飞行还有点怵。
源稚生坐在前排，目光偶尔会通过舷窗的反射，观察着后面的四人。他的思绪有些纷乱。家族内部对这次“神葬所”行动的结果看法不一，有些宿老对让外人（尤其是卡塞尔的人）触及家族核心秘密感到不满，更对古龙“失踪”的真相充满疑虑。而他自己，则更在意沈炼那句关于绘梨衣和路明非的低语。
他需要更多的信息。
“沈炼君，”源稚生转过头，打破了沉默，语气平和，“这次任务，多亏了你。如果不是你……”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
“分内之事。”沈炼回答得很简短，他不太想在这个话题上深入，言多必失。
“沈炼君的力量，非常奇特。”源稚生斟酌着用词，“似乎并非纯粹的言灵之力？卡塞尔学院果然人才辈出。”他试图引导话题。
凯撒和楚子航也看向了沈炼，显然他们对这个问题也很感兴趣。
沈炼心里门儿清，这是来自蛇岐八家大家长的试探。他早就准备好了说辞。
“算是某种……变异血统带来的天赋吧。”沈炼摊了摊手，露出一副“我自己也不太清楚”的表情，“校长说可能是古代混血种留下的特殊遗传，比较罕见，具体原理还在研究。”他把锅甩给了远在卡塞尔的昂热，反正校长大人见多识广，背个锅应该没问题。
这个解释听起来有点扯，但又让人无法证伪。混血种的世界本就光怪陆离，出现什么奇怪的能力似乎也不足为奇。
源稚生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他知道问不出更多了。他将目光转向似乎有些走神的路明非。
“路君，这次任务感觉如何？听说你在水下也发挥了重要作用。”源稚生的语气尽量放得温和。
“啊？我？”路明非猛地回过神，指着自己的鼻子，一脸“你在开玩笑吗”的表情，“我……我就是个拖后腿的，要不是炼哥和师兄他们……”他习惯性地开始自我否定，声音越来越小。
源稚生看着他那副怂样，很难将他和“治愈绘梨衣的关键”联系起来。但他想起沈炼那笃定的眼神，还是耐着性子说道：“不必妄自菲薄。能在那种环境下保持镇定，本身就是一种勇气。听说你的言灵……很特殊？”
言灵？路明非愣了一下，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言灵是啥，3E考试好像就没测出来？他求助似的看向沈炼。
沈炼接过话头，语气自然：“明非的血统比较特别，他的言灵偏向辅助和治疗类型，不擅长战斗，但在特定情况下很有用。”他再次强调了“治疗”这个词，并给了源稚生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源稚生心头一动，辅助和治疗……这似乎与“治愈”能沾上边。他沉默了片刻，点了点头：“原来如此。”
凯撒和楚子航对视一眼，都有些疑惑。他们也没听说过路明非有什么明确的言灵，沈炼这家伙，到底在打什么哑谜？
路明非自己更是云里雾里，但他选择闭嘴，炼哥这么说肯定有他的道理，自己多嘴万一坏了事就惨了。
话题似乎又陷入了僵局。直升机飞越碧蓝的海域，已经能看到远方蜿蜒的海岸线和东京都市圈模糊的轮廓。
源稚生不再说话，他需要时间消化和判断。沈炼的话像是一颗投入湖心的石子，涟漪已经荡开，但最终能激起多大的浪花，还未可知。
他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如同钢铁森林般的东京，心中默默思忖。
绘梨衣……还有这个看似普通的路明非……也许，真的到了需要做出一些改变的时候了。
沈炼靠在座椅上，闭目养神，嘴角却微微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鱼儿，已经嗅到饵料的味道了。接下来，就看它敢不敢咬钩了。
东京，我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