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的时间,在日复一日的汗水、喘息和偶尔插科打诨的调剂中,过得飞快。
对路明非而言,这三个月简直像是一场漫长而痛苦的噩梦,每天早上被沈炼从温暖的被窝里揪出来时,他都恨不得自己立刻重感冒发烧四十度。但 somehow,他居然也咬着牙撑过来了。虽然依旧怂得要命,但至少肌肉结实了些,游泳能看多了,甚至被楚子航操练得能拿着村雨的仿制品比划几下了——当然,离能砍龙还差着十万八千里。
沈炼这三个月也没闲着,除了监督路明非,他自身的力量磨合与提升也从未停止。而系统也相当“慷慨”,因为他持之以恒地“帮助路明非锻炼(折磨)”,陆陆续续又进账了五万点奖励值,算是一笔不小的积蓄,但他暂时没有动用,留着以备不时之需。
当卡塞尔学院城堡上空的常青藤再次变得郁郁葱葱时,出发的日子,到了。
再次站在三峡大坝的码头上,看着眼前那艘经过强化改装、线条硬朗、透着一股肃杀之气的摩尼亚赫号,路明非的腿肚子还是很没出息地有点转筋。江风带着水汽吹来,比三个月前似乎更冷了一些。
甲板上,参与此次青铜计划的核心成员已经集结。
船长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表情严肃,正在做最后的检查。大副和其他船员各就各位,气氛凝重。
凯撒·加图索穿着一身定制的潜水作战服,金色的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即便是在这种时候,他依旧保持着贵公子般的风范,只是那双冰蓝色的眼睛里闪烁着锐利和期待的光芒。他身边放着那柄巨大的狄克推多。
零站在凯撒稍后一点的位置,娇小的身体同样被合体的潜水服包裹,精致的脸蛋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一尊冰冷的瓷娃娃。但她那过于苍白的脸色和偶尔微蹙的眉头,显示她的身体状态似乎并不在最佳。
诺诺则显得活跃很多,她正帮着检查装备,红色的头发在江风中像一簇跳动的火焰。她看到沈炼和路明非上船,还冲他们眨了眨眼,似乎完全没把即将到来的危险当回事。
路明非穿着那身感觉勒得慌的潜水服,哭丧着脸,亦步亦趋地跟在沈炼身后,像个即将被押赴刑场的囚犯。
“放轻松,师弟。”诺诺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差点把他拍进江里,“就当是去水下观光旅游了,师姐罩着你!”
路明非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沈炼的目光扫过全场。学院的预估是基于诺顿融合龙骨十字需要时间,认为他们此时出击,很可能赶上诺顿尚未完全苏醒的窗口期,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但沈炼心里很清楚。融合的过程或许比想象中更快,或者那位龙王兄弟之间的羁绊远超常人理解,足以创造奇迹。诺顿,十有八九已经醒了。此刻,他极可能就潜伏在脚下这片深邃冰冷的江水中,如同一个耐心的猎人,等待着报复的时刻。
而摩尼亚赫号,这艘装备了风暴鱼雷、试图弑神的战舰,本身就是最显眼的靶子。
“人员到齐!最后检查装备!准备出发!”曼斯教授的声音通过扩音器响起,打断了沈炼的思绪。
引擎发出低沉的轰鸣,摩尼亚赫号缓缓离开码头,向着江心那片被标记的水域驶去。
船舱内,曼斯教授在进行最后的任务简报。
“……我们的首要目标是确认青铜城入口状态,并尝试进入。如果确认诺顿尚未苏醒,优先执行封印。如果已苏醒……”曼斯教授顿了顿,语气加重,“不惜一切代价,动用风暴鱼雷,将其彻底毁灭!”
“下潜小组,A组,凯撒,零。b组,陈墨瞳(诺诺),路明非。”曼斯教授分配任务,“A组负责主攻和侦查,b组负责策应和后备。一旦遭遇诺顿,立刻撤退,由水面火力解决,明白吗?”
“明白!”凯撒沉声应道,零微微点头。
诺诺比了个oK的手势。路明非张了张嘴,没发出声音,只好拼命点头。
“教授,”零忽然开口,声音清冷,“我身体有些不适,可能无法胜任主攻任务。请求与b组调换顺序。”
众人都看向她。她的脸色确实比平时更白。
曼斯教授皱了皱眉,看了看凯撒。凯撒虽然有些不悦搭档临阵状态不佳,但还是点了点头:“我没意见,保证完成任务。”
“好吧。”曼斯教授沉吟一下,“那就b组先下潜侦查,A组作为第二梯队准备支援。陈墨瞳,路明非,有问题吗?”
“没问题!”诺诺倒是很爽快。
路明非脸更白了,心里疯狂呐喊:我有问题!我有大问题啊教授!但嘴上只能弱弱地应道:“没……没问题。”
任务分配完毕,众人开始做最后的准备。
沈炼走到曼斯教授身边,说道:“教授,我申请留在甲板上。”
曼斯教授有些意外地看着他。沈炼的实力有目共睹,又是S级,留在水面无疑是浪费战力。“水下更需要你这样的战力,沈炼。”
“我知道。”沈炼目光平静地看向舷窗外墨绿色的江面,“但水面也需要人。风暴鱼雷是关键,需要有人守护。而且,我总觉得……水下可能不是唯一的战场。”
他的话说得有些模糊,但曼斯教授联想到三峡那次他神兵天降般的表现,以及校长似乎对他另眼相看,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点了点头:“好吧。你留在甲板,随时准备应对突发情况,并保障风暴鱼雷的发射。”
“是。”
另一边,诺诺正在帮手忙脚乱的路明非检查潜水服的密封性和氧气阀。
“深呼吸,衰仔,别还没下水就把自己憋死了。”诺诺敲了敲路明非的头盔。
“师…师姐,我有点晕船……”路明非感觉胃里在翻江倒海。
“出息!”诺诺白了他一眼,但手上的动作依旧利落。
凯撒抱着手臂站在一旁,看着零:“你确定没事?”
零只是淡淡地回了一句:“不影响任务。”
很快,摩尼亚赫号抵达了预定水域,抛锚稳定船身。
“b组!准备下潜!”曼斯教授的命令传来。
后甲板的潜水平台缓缓打开,露出下面翻滚的江水。
诺诺深吸一口气,对着路明非比了个手势,率先沿着扶梯步入水中。路明非哭丧着脸,一步三回头地看了看沈炼,得到后者一个“安心去”的眼神后,才哆哆嗦嗦地跟着下了水。
两人的身影很快被墨绿色的江水吞没。
沈炼站在船舷边,目光深邃地望着他们消失的水面,然后又缓缓扫过看似平静的四周江面。
江风越来越大,吹得船上的旗帜猎猎作响,天空不知何时积聚起了乌云,压得低低的。
山雨欲来风满楼。
他知道,平静,很快就要被打破了。
那条苏醒的巨龙,绝不会允许威胁到他生命的东西,一直漂浮在他的头顶。
他悄然握紧了拳头,眼中一丝不易察觉的金芒流转而过。
甲板上的所有武器都已就位,船员各司其职,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暴风雨,即将来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