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着程灵素给的青瓷瓶,指节被瓶身温得发暖,可后颈的寒毛却根根竖了起来——舱外突然炸开一声铜锣,声音尖得能划破耳膜。
教主,龟兹集市到了。船工掀开帘子,海风裹着沙粒灌进来,我闻到了熟悉的香料味,是西域商人常带的龙涎香混着骆驼粪的腥气。
甲板上早聚了好些人,赵敏的裙角被风卷得猎猎作响,她指尖点着星盘,盘面上浮起唐、宋、元三朝的商队徽章。丁不四选在开市时搞认证战,分明要断咱们的财路。她侧头看我,眼尾泛红,但他不知道,丝绸之路的规矩,是商人定的。
集市广场的高台上,丁不四正把一卷羊皮纸拍在青铜秤盘上。
那秤杆是黑铁铸的,秤砣刻着字,他癫狂地大笑,声音像破锣:凡在龟兹交易的武者,都得拿武功来称!
称不过关的,滚出西域!台下的小门派弟子交头接耳,有几个已经攥紧了腰间的兵器——他们本就被明教压得喘不过气,这会儿正找由头呢。
我混在人群里,九阳神功在经脉里缓缓流转。
丁不四每说一句话,他后颈的血管就鼓一次,那纹路竟和光明顶密室里初代教主的刻像有三分像。注意他的右手。我低声对韩千叶道,每次切换武功形态前,他小拇指会抖。韩千叶点头,喉结动了动——他气海凝气的修为虽浅,绿茶反制却最擅伪装,此刻正缩成个卖胡饼的老头,连眼角的皱纹都渗着油腥。
我应战。赵敏的声音像银铃撞在玉盘上,她踩着青石台阶往上走,裙裾扫过丁不四的鞋尖。
星盘在她掌心转了三圈,突然爆出刺目金光——唐商的骆驼队驮着丝绸,宋商的商船载着瓷器,元商的马队挂着银器,三队人马在广场上绕成圆环,马蹄声、驼铃声、船桨声混在一起,竟织出张发光的网。
数据洪流?丁不四的瞳孔缩成针尖,他猛拍青铜秤,羊皮纸地展开,上面爬满蚯蚓似的黑字。
我突然闻到股焦糊味——那是内功走火的味道,集市里的摊位开始摇晃,丝绸旗子被扯成碎片,茶摊的铜壶砸在地上,滚到我脚边。价格崩盘!有人尖叫,我看见个卖药材的老汉抱着算盘痛哭,他的药材堆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贬值,人参变成萝卜,鹿茸变成鹿骨。
程灵素的银针突然扎进我手背,她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发间的铜珠花泛着幽蓝:地宫的封印又松了。她指腹蹭过我掌心,塞给我粒药丸,解毒剂先收着,我去下面看看。不等我应,她已拐进街角的土窑,那是通往地宫的密道——她的绿裙角扫过砖缝,带起粒沙,沙粒落地时,我听见地底传来石屑崩落的轻响。
丁不四的笑声越来越尖,他的左手突然变成铁爪,右手却缠着软剑,两种武功在他体内打架,皮肤下浮起青紫色的筋络。
我盯着他的丹田位置,九阳神功的价值感知突然发烫——那里有团黑影,像团被揉皱的旧布,隐约能看见阳顶天三个字的刻痕。
是初代教主的残余意志!
我猛地攥紧韩千叶的手腕,他正往茶碗里倒茶,茶水溅出来,在桌布上晕开个字。
他冲我眨眨眼,转身挤进人群,袖中露出半截青瓷片——那是明教的暗号。
赵敏的星盘开始冒黑烟,她额角渗着汗,指尖的血珠滴在星盘上,商队的光网出现裂痕。
我能看见她的指甲缝里全是血,可她咬着唇死撑,喉咙里溢出低笑:张教主,你再不出手,我的商队可要赔到连裤衩都不剩了。
我深吸口气,九阳神功在体内炸开。
乾坤大挪移第七层的劲气顺着指尖涌出,我对着广场中心的青铜秤一推——那秤杆突然倒转,丁不四的混沌算法像被风吹散的纸灰,漫天飞舞。
卖药材的老汉的人参重新变成红得透亮的参王,茶摊的铜壶浮在半空,折射出七彩光。武学牛市!有人喊,广场上爆发出欢呼,几个小门派的弟子偷偷把兵器插回腰间,目光往我这边飘。
丁不四的铁爪地裂开,软剑缠上他自己的脖子。
他瞪着我,嘴角淌血:你...你怎么知道我是系统变量?
因为初代教主的意志,没这么脏。我盯着他丹田的黑影,九阳神功的热气涌到眼底,你不过是他当年封印时,漏下的残次品。
话音未落,地底传来山崩似的巨响。
广场中心的青石板地裂开,尘土像蘑菇云似的腾起。
我眯眼望去,尘土里飘着块丝绸,颜色褪得发白,却还能看清上面的字:欢迎来到真正的试炼场。
风卷着尘土扑过来,我伸手去抓那块丝绸,指尖刚碰到它,就听见地宫深处传来瓷器碎裂的轻响。
有什么东西在下面动了,像是无数只手在敲墙,一下,两下,三下...
韩千叶突然从人堆里钻出来,他额头沾着土,喘得像破风箱:丁不四的影子...进地宫了!
我望着裂开的青石板,九阳神功在经脉里烧得发烫。
程灵素下去多久了?
她的银针,该不会...
我抓住赵敏的手腕,她星盘上的商队光网已经收了,掌心全是血,却还冲我笑:地宫下面,该不会有什么宝贝吧?
尘土慢慢落下来,我看见青石板下露出段壁画的边角,是用丝绸和瓷器拼的,颜色鲜艳得像刚画的。
画里有个穿红袍的人,正往青铜门上贴封条——那是阳教主。
他旁边,站着个影子。
那影子,和丁不四长得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