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雾还未散尽时,小昭捧着一叠染着朱砂印的信笺冲进议事厅。
我正替周芷若熬最后一副驱毒的药,药罐里的蒸汽模糊了眼,就见她指尖发颤:教主,六大派的飞鸽传书......全是同一种封泥。
我接过最上面那封,烫金的禁武令三个字刺得眼皮生疼。
拆开的瞬间,少林的铜印混着华山的松烟墨味扑面而来——果然是联名信。
信里的字写得极狠,说明教勾结蒙古妖女,私运西域火器入中原,火药炸石毁山,火铳穿甲破气,此等邪物若流于江湖,百年武脉必断,末了还盖着峨眉、武当、崆峒、昆仑的朱印,连向来中立的恒山派都落了款。
谁送来的?我捏着信笺的手发紧,九阳真气不受控地往指尖涌,信纸边缘竟被灼出个焦痕。
是各派的传信弟子,都候在演武场。小昭声音发涩,他们说......若明教不交出火器,三日后武林共治会便要联合裁断。
后堂突然传来瓷片碎裂的脆响。
我转头时,赵敏正踩着满地药渣走出来,素白锦袍下摆沾着朱砂,发间那串珍珠在晨光里泛着冷光。
她手里还捏着半块火折子,是我前日从波斯商人那里得来的——原来她早翻了我的暗柜。
是我让人从蒙古运来的。她把火折子往案上一抛,火星子溅在禁武令上,烧出个月牙形的洞,三百车精铁,两百箱火药,换元廷十年不南侵的密约。
那些老古董只看见火器伤身,怎不想想能少死多少百姓?
我盯着她耳后那粒朱砂痣——这是她急了才会显露的破绽。
前日她还说要陪我去少林查幻毒,原来早把棋局布到了千里外的草原。你可知这些火器上的纹路?我抓起火折子,指腹擦过金属表面的暗纹,波斯圣殿的星陨纹,初代教主当年就是用这符文镇压分裂意识的。
赵敏的睫毛颤了颤。
她突然凑近我,身上带着龙涎香混着火药的气味:我知道。
所以才选在武林大会后三天送消息——等他们的怒火烧到最旺时,再......
张教主好手段!
震耳的拍案声惊得梁上落灰。
俞莲舟掀帘而入,玄色道袍下摆还沾着露水,显然是连夜从武当赶过来的。
他身后跟着七八个青衫弟子,腰间的长剑撞出清脆的响,与蒙古勾结、私运邪兵、欺瞒同门前辈,这等教主,如何服众?
我扫过他腰间的两仪剑穗——金线比昨日多缠了三圈。
这是他觉醒剑阵总控权的征兆,看来他等这机会很久了。
俞二侠这是要替六大派出头?赵敏倚着案几笑,指尖绕着发尾的珍珠串,不如先问问静帘大师答不答应?
冷风突然灌进厅里。
我后背的寒毛根根竖起——是冰魄的寒气。
静帘踩着冰晶从窗口飘进来,白色纱衣下露出青紫色的血管,那是完全觉醒波斯禁术的征兆。
她身后跟着二十个冰魄人,眼眶里的幽蓝火焰映得满厅泛青:张教主的九阳神功,该让天下人看看了。
演武场方向传来喊杀声。
我运起九阳透视,透过墙壁看见执法队的弟子正挥刀互砍,招式里带着几分熟悉的狠戾——是韩无嗔的人剑合一路数。
他果然在搅局,想让混战替他背黑锅。
教主!说不得大师撞开侧门,袈裟下摆沾着血,冰魄人封住了光明顶所有出口,俞二侠的弟子在煽动教众......
我捏紧了袖中圣火令。
体内九阳真气如沸水翻涌,寒毒却在丹田处凝成冰刺,刺得我太阳穴突突跳——这是当年在灵蛇岛中寒毒时才有的反应。
难道那些火器上的符文,在召唤寒毒里的什么?
赵敏突然攥住我的手腕。
她掌心躺着半块焦黑的金属残片,纹路与火折子上的星陨纹如出一辙,边缘还沾着暗红的血:昨晚在库房发现的,和黛绮丝当年给我的心脏......
她没说完。
演武场的喊杀声更近了,静帘的冰魄人已经逼近议事厅门口,俞莲舟的两仪剑阵在厅外布开,寒芒刺得人睁不开眼。
去密室。我拉着赵敏往暗门走,你守着芷若,说不得大师带教众退到秘道。
俞莲舟要的是共治会主导权,静帘要九阳神功,韩无嗔要乱局......
寒毒突然剧烈翻涌,我踉跄两步,后背抵在暗门上。
残片贴在掌心,烫得几乎要烧穿皮肤。
我听见初代教主的声音在记忆里炸响——当年他分裂意识时,是不是也握着这样的符文?
教主!小昭的尖叫混着剑刃入肉的闷响。
我回头时,静帘的冰魄针已经穿透了她的左肩。
鲜血溅在残片上,符文突然泛起金光,与我体内的寒毒共鸣,震得我眼前发黑。
我推着赵敏进暗门,反手甩出圣火令砸向静帘。
九阳真气在经脉里横冲直撞,我听见自己的心跳如战鼓,三日后的共治会,我要让他们看看,什么才是真正的江湖规矩。
暗门闭合的瞬间,残片的热度透过掌心直窜天灵盖。
我摸出怀里的寒玉瓶,里面装着当年胡青牛留的续断丹——可这次的寒毒,怕是连九阳都压不住了。
窗外的喊杀声渐远,密室里只余烛火噼啪。
我借着光看残片上的符文,突然发现最深处刻着一行古波斯文:当星陨与寒毒共鸣,初代的秘密将重见天日。
寒毒又开始躁动,这次竟顺着残片的纹路往指尖钻。
我咬着牙运起九阳加速——每日一小时的加速修炼,就用在今晚。
等天一亮,我要彻底解析这残片里的秘密。
毕竟,真正的收网,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