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首长,这是最后一本花名册了。”张百川将厚厚一摞文件轻轻放在桌上,语气里带着完成交接的释然:“能带走的、该留下的,都在这儿了,三岔沟兵工厂的老师傅,我给您留了一半,熟手带生手,耽误不了生产。”
贺师长看都没看那摞文件,直接伸手重重拍了拍张百川的肩膀,笑声洪亮:“好你个张百川,办事还是这么滴水不漏,行了,别跟我这儿磨叽了,赶紧带着你的精兵强将,去河北给我放开手脚干,晋中这摊子,我给你看得稳稳的,”
他收敛笑容:“冀中的吕司令是员悍将,性子直,认本事。你去了,拿出真家伙,他自然服你。”
张百川眼神坚定:“老首长放心,我心里有数。”
这时,罗政委和萧参谋长一同走进来,手里拿着几份刚拟好的命令。
“老首长,各部队防区交接全部完毕,签字文件在这里。”罗政委将文件递上。
萧参谋长补充道:“后勤补给线和储备仓库的位置、存量,已经和120师的同志对接清楚,绝无疏漏。”
贺师长接过文件,大手一挥:“好,利索,赶紧出发吧,别让冀中的同志等急了,”
河北军区临时指挥部,一张平原地图覆盖了整个墙面,上面红蓝箭头交错。
张百川、罗政委、萧参谋长,以及刚刚快马赶到的吕正围桌而坐。吕正脸庞被平原的风沙刻满了皱纹。
“吕司令,可把你们盼来了,”张百川率先起身,热情地伸出双手。
吕正站起,双手紧紧握住张百川的手,用力摇晃着:“张司令员,总算把你们等来了,你在山西打得那些仗,咱们冀中的同志隔着山都能听见响动,提气啊,这回好了,有你们这支主力过来,我看小鬼子还怎么嚣张,”
他转向罗政委和萧参谋长,敬了个标准的军礼:“罗政委,萧参谋长,冀中军区吕正,向你们报到,往后咱们就是一个锅里的饭,你们指哪儿,我们冀中子弟兵就打哪儿,绝无二话,”
罗政委握住他的手,诚恳地说:“吕司令,你们在平原坚持斗争,经验丰富,以后还要多依靠你们。咱们团结一心,一定能粉碎鬼子的扫荡,”
萧参谋长直接指向地图:“吕司令,情况紧急,客套话不多说。这是我们拟定的三路挺进方案,你在冀中时间长,帮我们把把关。”
他指向地图北部:“北路, 以教一旅、教二旅为拳头,配属炮兵旅一个山炮营,由许达、彭辉指挥。你们的任务就一个,找准从北面压过来的鬼子独立混成第7旅团,给我往死里打,打不掉,也要打残它,先把鬼子北路的钳子掰断,”
吕正眼睛放光:“好,就打这个狗日的独混第七旅团,他们在容城、新城一带糟蹋了多少乡亲,许达和彭辉去,准行,”
萧参谋长木棍下移:“中路由新一旅、骑兵旅主力,加上吕司令你带来的冀中两个主力团组成,我和吕司令共同指挥,直插白洋淀、任丘、高阳核心区。咱们的任务是稳住阵脚,吸引鬼子主力,给南北两路创造机会,同时掩护机关和乡亲们转移。”
吕正重重点头:“中路是鬼子的主攻方向,压力最大,但有萧参谋长你掌舵,有骑兵机动,咱们就跟鬼子在这平原上好好周旋周旋,”
“南路,专捅软肋,”萧参谋长木棍指向南面:“以新二旅、新三旅为主,配属骑兵旅一个团,由周第、胡才指挥。沿着沧石路运动,瞅准津浦路过来的鬼子独立混成第8旅团的软肋,给我狠狠地捅,让他首尾不能相顾,减轻中路压力,”
张百川看向吕正:“吕司令,这三路安排,你看还有什么纰漏?尤其是中路,你和老萧搭档,一个熟悉地理民情,一个擅长运筹帷幄,能不能顶住鬼子的正面冲击?”
吕正盯着地图,手指顺着中路的箭头划动:“没纰漏,就这么打,北路攻坚,中路钉钉子,南路袭扰,三路配合,天衣无缝,张司令员,你放心,中路的冀中部队,我老吕带出来的兵,绝对服从萧参谋长指挥,决不含糊,”
“好,”张百川看着在场的几个人:“命令即刻下达,各部队按预定路线,全速开进,”
罗政委肃然强调:“进入冀中后,各部队必须严格执行群众纪律,爱护百姓一草一木,要让冀中的父老乡亲知道,我们八路军,是来保护他们的,”
命令如山,迅速传遍各部。在北路集结地,教一旅旅长许达对着电话吼道:“都给老子听清楚了,咱们是去砸碎鬼子骨头的,把家伙都检查好,炮弹带足,遇见鬼子的铁王八,用山炮给老子轰碎它,出发,”
中路,骑兵旅旅长老孙跨在战马上:“战士们,撒欢的时候到了,平原是咱们的家,但家里进了恶狼,都给我把招子放亮,马刀磨快,专砍鬼子的步兵,别傻乎乎撞铁甲车,走,”
南路,新二旅旅长周第面对集结的团营长们:“咱们的任务是捅刀子,怎么让鬼子疼就怎么来,动作要快,下手要狠,别恋战,出发,”
指挥部里,“报告,”机要参谋疾步而入:“北路急电,教一旅719团在北郭村以西二十里,与鬼子独立混成第7旅团先遣大队遭遇,钟伟团长请示,打不打?”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过来。张百川与萧参谋长对视一眼,他抓起电话,直接要通北路指挥部:“许达吗?我是张百川,告诉钟伟,放开手脚打,速战速决,打出咱们河北军区的威风来,这头一炮,必须响,”
放下电话,张百川望向窗外,目光仿佛已穿越平原,落在了那即将爆发第一场碰撞的地方。
“这头炮一响,冈村宁次就该睡不着觉了。”
吕正用力点头,满脸振奋:“打得好,这头炮响了,咱们冀中的天,就要亮了,”
罗政委和萧参谋长没有说话,但紧握的拳头和坚定的眼神,已说明了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