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百川一口气说完整个战役构想,指挥部里一片寂静,关政委和萧参谋长都被这个大胆、精密而又充满风险的计划震撼了。
关政委沉吟半晌,缓缓开口:“司令员,计划很大胆。但是,风险也极大。第一步的诱敌,尺度很难把握,万一被鬼子识破,或者阻击部队损失过大…”
“第二步的敲侧翼,需要极其精准的情报和时机把握…”
“第三步的二十里铺决战,更是把全军区主力都压上去了,万一其他几路鬼子突破了我们其他方向的牵制,快速合围过来,我们就有被反包围的危险,”
张百川点点头:“政委考虑得周到。所以,情报是关键,老耿,”
“到,”特务营长老耿出现在门口。
“把你手下所有的精锐侦察兵,全都给我撒出去,重点盯住第十六旅团的动向,尤其是他的行军序列、指挥官位置、炮兵阵地、后勤车队,我要知道他每一顿饭吃什么,还要盯死其他几路鬼子的动静,特别是第九旅团和第三旅团,他们有任何加速向第十六旅团靠拢的迹象,立刻报告,你的情报,直接决定我们整个战役的成败,”
“是,保证完成任务,完不成,我老耿提头来见,”老耿没有任何废话,敬了个礼,转身快步离开。
张百川又看向萧参谋长:“参谋长,立刻草拟详细作战命令,下发各部队。同时给总部发电,汇报我们的基本作战构想和决心。另外,给贺师长那边也发个报,说明我们这边压力巨大,请他们务必加强对其他方向敌人的牵制,哪怕是在延安那边造点声势,也能帮我们分担压力。”
“明白,”萧参谋长立刻坐到电台旁。
关政委深吸一口气,用力拍了拍张百川的肩膀:“司令员,既然决心已下,那就干,军区上下,包括地方上的同志赵志成,我都会动员起来,全力支持这次战役,咱们晋西北军区,是打出来的不是吓大的,”
张百川脸上终于露出一丝笑容,但眼神依旧冰冷:“好,那就让香月清司看看,他派来的这条恶狗,是怎么被咱们一根根敲掉牙,最后乱棍打死的,”命令很快通过电台和通讯兵,传达到了各支部队。
深山之中,715团团长王大山接到命令,咧嘴一笑,对政委说:“嘿,司令员这是要玩票大的,通讯员,通知一营在黑风岭给鬼子先来个下马威,打一下就跑,别贪功,”
黑风岭上,枪声骤然响起,又迅速平息,留下几具鬼子尸体和茫然四顾的鬼子士兵。
风火山地区,717团团长刘胜利带着营连长们勘察地形,指着一条狭窄的山沟:“重机枪给我架在这两边制高点,迫击炮放在反斜面,步兵沿着这条棱线挖战壕,告诉战士们,咱们这回是当铁砧子,鬼子来多少,就给我砸扁多少,”
与此同时,老耿派出的侦察兵们,悄无声息地渗透到鬼子行进路线的两侧。他们用铅笔在纸上快速勾勒着鬼子的队形、装备数量,甚至标注出骑马的军官位置。
二十里铺,周营长带着炮兵参谋,爬上一处又一处高地,用炮队镜仔细测量着距离,计算着射击诸元,士兵们则忙着将一门门火炮用树枝和杂草伪装起来。
一张大网正在晋西北的山峦沟壑间悄然张开。而网的中心,就是那个骄狂冒进、尚且不知自己已成为猎物的鬼子第十六旅团。
旅团长筱原次郎坐在汽车里,看着前方传来“遭遇小股游击队骚扰”的报告,不屑地哼了一声:“支那军,只会像老鼠一样偷偷摸摸,命令部队,加速前进,目标临县,天黑前必须赶到,”
他并不知道,他的速度和决心,正一步步将他带入一个精心设计的死亡陷阱。
而在军区指挥部,张百川守着电台和地图,一动不动,只有偶尔闪烁的目光,透露出他内心正在进行的激烈推演和计算。
第一步已经迈出,诱饵已经撒下。但鬼子会完全按照他的设想走吗?刘胜利的717团能否顶住可能到来的疯狂进攻?老耿的突击集群,又能抓到怎样的战机?
这一切,都还是未知数。这场旨在歼灭鬼子一个整旅团主力的宏大战役,才刚刚拉开序幕。更激烈的战斗还在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