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能死……”默哆眼中闪过一丝绝望,他看着天空飘落的雪花,仿佛看到了燕然部昔日的荣光,看到了父亲临终前的嘱托……可那些画面很快便被鲜血染红,碎成了泡影。
“杀了他!”不知是谁喊了一声。
刀锋落下,带着寒风与恨意,彻底终结了他的挣扎。
细柳城的夜空下,厮杀声渐渐平息。默哆的尸体躺在雪地里,睁着眼睛,仿佛还在不甘地望着阿尔泰山的方向。
刘积策马赶来,看着那具逐渐冰冷的尸体,对着拓浑部首领抱拳:“多谢相助。”
拓浑部领军回礼:“默哆残暴,奉我部可汗之命,草原各部皆欲除之,此乃天经地义。”
雪越下越大,很快便覆盖了地上的血迹与尸体,周军士兵举起火把,照亮了细柳城的废墟。
细柳城的火光渐渐熄灭,只剩下残烟在雪风中扭曲。
拓浑部领军与陈绰隔着满地狼藉对视,前者抱拳:“陈将军,默哆已除,草原之事,还需我等自行料理,先行告辞。”
陈绰点头:“贵部大义,陈某记下了。一路保重。”
拓浑部骑兵没有停留,马蹄踏碎残雪,很快消失在夜色中。
他们的身影刚没入地平线,陈绰便转身对李进道:“草原这潭水,该浑了。”
李进望着那些远去的背影,眉头紧锁:“拓浑部急于回去,怕是要趁乱扩张。其他部落见燕然部倒了,少不了一场争夺。”
“与我等无关。”陈绰擦拭着剑上的血渍。
“我大周只要漠南安定,漠北……让他们自己折腾去。”
他转头吩咐亲卫:“备笔墨,快马给周将军送报:默哆已斩于细柳城,残部肃清,请示下一步方略。”
亲卫领命而去……
信送出不久,刘积策马而来:“陈将军,李将军,据我派出去的亲卫报道,周将军也已经率领剩余骑兵亲自往阴山西方追击而来,队伍怕是快到了。咱们要不要出城迎接?”
陈绰摇头:“不必。将军此刻最关心的,该是草原的后续。”
他翻身下马,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默哆的尸体上,没有说话,走到默哆的尸体旁,踢了踢那具早已僵硬的躯体:“燕然部一灭,漠北群龙无首,拓浑、葛逻这些部落定会互相攻伐,短时间内无力南顾。咱们……该班师了。”
李进点头:“不错。定襄、临江已复,漠南重回我大周,再留在这里,反而会引草原各部猜忌。不如退回漠南,加固城防,休养生息。”
次日,阴山以西的雪原上,骑兵们勒着缰绳,李进望着身后渐渐模糊的细柳城方向,忍不住道:“默哆一死,这草原怕是要乱上一阵子了。”
陈绰正擦拭着配剑,闻言淡淡道:“乱才好。各部互相牵制,才没空南下扰边。”
话音刚落,前方雪地里奔来一名骑兵,身上插着周军的认旗,见到陈绰立马翻身下马:“陈将军!周将军有令!”
“讲。”
“将军在半路接到默哆授首的急报,已率万余骑兵返回定襄,命您等速回,他在城中接应!”
陈绰与李进对视一眼,皆露出了然之色。
周云庆向来谨慎,定是担心草原生变,提前回防定襄,稳住漠南的根基。
“知道了。”
陈绰挥挥手:“传令下去,加快速度,目标定襄!”
六千骑兵再次动了起来,像朝着阴山以南的方向疾驰。雪越下越大,天地间一片苍茫,连续奔驰一日一夜,当阴山的轮廓终于出现在视野尽头时,士兵们眼中都泛起了疲惫,却没人敢放慢速度。
又过了半日,定襄城头的龙旗终于刺破风雪,映入眼帘。
城门下,周云庆身披玄甲,立于雪中,身后是排列整齐的亲兵,见陈绰等人到来,他快步迎了上来,脸上带着难掩的笑意:“陈将军,辛苦你们了!”
“末将幸不辱命!”
陈绰翻身下马,抱拳行礼:“默哆已伏诛,首级在此。”
两名士兵抬着一具覆盖着白布的担架上前,掀开布,露出默哆那张冻得青紫的脸,双目圆睁。
周云庆俯身看了一眼,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由于草原身处在极为冷冽的寒风,尸体似乎看起来已经僵硬……
随即化为决绝:“好。来人,将他头颅斩下,用石灰腌制,快马送往御京城,献天子下!”
“是!”亲兵领命,拖着默哆的尸体下去处理。
周云庆转身,拍了拍陈绰的肩膀:“一路追击,辛苦了。进城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