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午时,午门之外人山人海。
百姓们踮着脚,望着高台之上被绑在柱子上的楚洪,议论纷纷。
当监斩官读完罪状,楚洪仍在疯狂叫嚣,却被堵住了嘴。随着一声“斩”字落下,刀光闪过,人头落地。
百姓中先是一片寂静,随即爆发出震天的欢呼。
他们或许曾畏惧过前楚的威严,或许曾对新朝存有疑虑,但此刻,看着叛贼伏法,心中的不安终于化为对朝廷的信任。
马成的斩首在天牢内执行,没有公开,却也迅速传遍京城。
一些官员私下议论说,马成虽死,却得了全尸,家人也被放过,陛下终究是仁慈的。
三日后,楚洪的尸体被从城楼上取下,草草掩埋。
建安城的街道上,禁军仍在巡逻,却已少了往日的紧张。百姓们重新开始了生计,市集上的吆喝声、作坊里的打铁声,渐渐淹没了叛乱留下的阴霾。
白洛恒站在立政殿的窗前,看着城外恢复生机的田野,心中终于松了口气。这场由楚洪引发的风波,总算彻底平息。
但他知道,治理天下的路还很长,或许未来关于这样的揪心事还会更多,亦或许会更加烦扰……
殿外传来内侍的通报,说张迁已将赈济的文书呈上,裴然也已缉拿了所有党羽。
白洛恒微微一笑,转身走向案前,拿起朱笔,准备批阅新的奏折……
“陛下……户部尚书求见!”
白洛恒握着朱笔的手微微一顿,目光掠过案上堆积的奏折,淡淡道:“宣。”
户部尚书快步走入殿内,躬身行礼,神色间带着几分难掩的局促:“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说。”白洛恒未抬头,笔尖在赈济文书上落下朱批。
“是关于……李家与王家。”
尚书顿了顿,声音压得极低:“近日京中流言纷纷,说二府与楚氏有亲,恐涉叛乱余党。但据臣查探,李家自楚洪起兵后闭门谢客,王家更是两度捐粮,楚氏女眷还上折痛斥叛贼……”
白洛恒终于抬眼,眸光平静如深潭:“你是来为他们说情?”
尚书额头冒汗,连忙叩首:“臣不敢!只是……二府举动,似有惶惶之意,恐是怕受牵连。臣斗胆进言,陛下既已昭告天下不罪无辜,或许可……”
“朕知道了。”
白洛恒打断他,将朱笔搁在笔山上:“他们怕什么,朕心里清楚。传朕口谕,李家、王家安分守己,忠心事主,着各赏锦缎百匹,以安其心。”
尚书一愣,随即叩首:“陛下圣明!”
待尚书退下,白洛恒望向窗外,嘴角勾起一抹淡笑。
这些世家大族,看似谨小慎微,实则不过是揣着算计衡量利弊。赏他们百匹锦缎,既是安其心,也是敲警钟,身为天子,看得见他们的惶恐,更握得住他们的生死。
当晚,立政殿的烛火依旧通明,夜漏已深,立政殿的烛火被穿堂风搅得剧烈摇曳,案上的奏折刚批了一半,朱砂笔锋陡转,在纸上拖出一道狰狞的墨痕……
看着立政殿外阴风狂作,白洛恒忽然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这几日,可有什么大事是自己疏忽的吗……
盯着案上那道狰狞的朱砂墨痕,心头的不安瞬间漫上来,刚要唤内侍去查近日边报,殿外已传来一阵踉跄的脚步声。
“陛下!急报!边关急报啊!”内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进殿,手中的奏折被风卷得哗哗作响,边角早已被汗水浸透。
“云州……云州出事了!”
白洛恒猛地起身,龙袍下摆扫过案几,将堆叠的奏折扫落一地。
他一把夺过奏折,展开的瞬间,瞳孔骤然收缩,那纸上的字迹潦草而急促,仿佛是在血火中仓促写就,每一个字都带着凄厉的哭嚎。
“五日前……漠南燕然人扮作流民,持伪造路引混入云州……夜半举火为号,杀散守门兵卒,夺了城门……”
白洛恒逐字念着,声音越来越沉,握着奏折的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将那薄薄的宣纸捏碎。
“刺史率亲兵巷战,力竭殉国……城中粮草库、兵器营皆被焚毁,百姓死者逾千……残兵退守内城,日夜鏖战,如今……如今已是粮尽矢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