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惊鸿躺在摇椅上,点上一根烟,看着头顶那一直不散的乌云,心情很是郁闷,想着,‘这东西不会一直跟着我吧?那得多丧气?’
烟还没抽半根,惜玉坐到了他的身边,给他烧水泡了壶茶,然后轻轻给他捶着腿,说道,“相公昨晚一定是累坏了吧?”
萧惊鸿笑着问道,“你怎么起这么早?”
惜玉伸手接过萧惊鸿喝完的茶,又给倒了一杯,说道,“你屋里虽然有阵法,但还是有声音传来,我哪里睡得着,又不敢惊扰你,就坐在床上等你出来呢。”
萧惊鸿轻轻摸了摸惜玉的脸,说道,“最疼人的还是我家惜玉宝贝啊。”
惜玉小脸一抬,瑶鼻一哼,说道,“那肯定是比那小浪蹄子会疼人咯。”
萧惊鸿哈哈一笑,拍了拍惜玉的小手说道,“我是和冰云去给她母亲送药,不是要故意甩掉你的,傻丫头。”
“我知道啊,她回来和我说了,但下次也带上我嘛,我不想和你分开。”
“好。以后去哪儿我都带着你,到时候你可别嫌烦。”
“不会的,我就喜欢跟着你。”惜玉站起身来拿掉萧惊鸿的茶杯,坐进了他的怀里。
“我也喜欢你跟着我。”
温香软玉在怀,红日慢慢升起,二人就在摇椅上轻轻地摇啊摇。
惜玉看着那红日的光由弱变强,慢慢地照亮一座座山峰,心中感慨万千,想着,‘在这世间五百余年,加起来也没有和相公在一起的这些时光幸福……’
普耀禅师还没离开,他每天现在啥也不干,就对着那根伏魔杵念经,经文念了几百篇,但那佛像却再也不出现了,这让普耀很是头疼。
刚来的时候,他念的乃是当年无相神僧留下的‘摩那经’,念了几遍佛像就出来了,但第二天他再念,伏魔杵就没反应了,然后他就一天天地待了下来,到最后都要靠着‘一飞’酒来念经了,在这里七八天,啥也没干,天天念经,酒喝了十来瓶……
今天他等到太阳完全升起后,特意找了个阳光充足的高处,将那伏魔杵放在阳光之下,然后又开始念经,还没念几句,空中忽然有人说话,“普耀禅师,快收了神通,在下有事相询。”
普耀禅师睁开眼睛,只见萧惊鸿落在了自己对面,萧惊鸿还没开口普耀先说话了,“萧长老,那个‘一飞’酒还有没有?麻烦再给我几瓶。”
萧惊鸿听完,忽然脸上露出贱兮兮的表情,笑着说道,“普耀禅师这是被我掌门师伯带坏了呀,怎么开口要起酒来了?”
普耀禅师一声长叹,说道,“萧长老有所不知,这伏魔杵就我来那天听我念经现出了佛像真身一次,然后再也不出来了,这几日贫僧念了几百部经文了,真气枯竭全靠‘一飞’酒撑着,问萧长老讨酒,实在情非得已,还望萧长老见谅。”
普耀说完这些话,他忽然发现阳光没了,抬头看去,只见这山顶聚着一大团乌云,说也奇怪,本来乌云都高高地在天边,范围往往巨大,但这团乌云就罩着这个山头,他急忙看向伏魔杵说道,“伏魔杵啊伏魔杵,你是不是听烦了贫僧念经,唤此乌云来提醒于我啊?”
伏魔杵岿然不动,毫无反应。
萧惊鸿这时候略显羞涩地挠了挠头,说道,“禅师,这个,这乌云是跟着我来的,我呢找您也是有点事要问问。”说完,他走过来,掏出十瓶酒放在伏魔杵旁边。
普耀看见酒啥也不说,手里拿了一瓶,一挥僧袍,将剩下九瓶收了,然后打开酒瓶‘吨吨吨’喝了半瓶下去。
萧惊鸿咧着嘴看着普耀这饥渴样儿,忽然不知道怎么继续说了,只能站在原地静静等待普耀开口。
普耀喝了半瓶酒,收了起来,一抹嘴,问道,“乌云为什么会跟着萧长老?”
萧惊鸿心里点了点头,心想,‘这老和尚没喝醉,估计这几天真是劳伤了……’
他说道,“我昨晚炼了一炉丹药,出来这乌云就在头顶,我走哪儿它跟哪儿,我来找禅师之前已经转了七八个山头了,它一直都在。”
普耀白眉毛动了动,说道,“难道这是炼出有道纹的丹药后的劫云?萧长老是炼了九天回阳丹吗?这劫云普通丹药可不会出现,有没有道纹都没用。”
“小的正是来问问禅师的,我昨天本来是炼九天回阳丹的,但炼了两炉,觉得有点闷,又想起‘补天丹’里面有吞天蟒的妖丹,我就把我身上一颗从蛇妖身上得来的妖丹给丢进了炉里一起炼,结果炼完了就来了这么个东西……那丹药外面倒是有三条白线,不知道是不是禅师说的道纹。”
“你把自己的妖丹给炼掉了?”以普耀禅师的修养也不禁下巴掉在了地上。
“啊,我想反正我有好几颗,用一颗应该没事。”萧惊鸿看到普耀的表情心里‘咯噔’一下,说话声音都小了。
“你没吐血?”普耀禅师问道,他都懒得问为什么萧惊鸿妖丹都是论几颗几颗的事情了。
“没啊,炼化妖丹的时候就觉得心里一沉,然后感应不到妖丹了,仅此而已。”萧惊鸿声音还是略小。
普耀禅师发现了自己有点失态,借着整理僧袍的当口顺带整理了下自己的表情,再抬头又是那副得道高僧的模样,问道,“看来萧长老天赋异禀,就贫僧所闻所见,如若是妖失去妖丹,不死亦伤啊。”
萧惊鸿嘿嘿一笑,说道,“我有三颗,可能和妖有点不同。”
普耀心头一跳,但宝相庄严地点了点头,问道,“你那丹药可否拿出来于我一观?”
“我来就是想请您鉴定一下,我都不知道炼出了个什么玩意儿,您请看。”
萧惊鸿掏出药瓶,倒出一颗金色丹药,然后又倒出了一颗‘补天丹’,说道,“您看,这颗呢是我从岭南妖森得来的补天丹,这颗则是我刚炼出来的丹药,这长得不太像,而且补天丹我也没药方,我就用的是九天回阳丹的药方加了个妖丹炼的。”
那颗金色丹药在乌云笼罩之下光芒四射,竟有破云之像,普耀禅师也被吓了一跳,拿在手里看了许久,然后亲手给萧惊鸿塞进了瓶子里,说道,“萧长老,恕贫僧眼拙,着实分辨不出这枚丹药为什么是这个样子,但就我从书中看来,药方的主药不变的情况下,炼制的丹药大体效果相当,例如九天回阳丹丹方中的蜃楼兰如果换做养魂草,那炼制出来仍然会是九天回阳丹,因为蜃楼兰和养魂草功效有类似的地方,就是合药,并且它们都不是九天回阳丹的主药。而你在九天回阳丹的丹方里加入的是妖丹一枚,这是换了主药,这枚药丸基本可以确定不再是九天回阳丹了,至于变成了什么药,请恕贫僧才疏学浅,无法为萧长老解惑了。但就我从书上看来的,如果丹药是金色的,那效果一定是非同凡响,惊天动地,例如,书中提到过一种‘幻神丹’,这种丹药就是金色的,它的作用更是可怕,能够将一人的元神复制,做出一个新的人来,两个人一模一样,修为更是相同,能说话能吃饭能打架,唯一不同的是,这丹药只能持续三天,三天之后,那幻化出来的人就会化为一滩水,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但这丹药只在古早时代才有,恐怕要追溯到万年之前。近几千年的典籍都未曾提到过金色的丹药。现在大陆人才凋零,真正的炼丹师早已湮灭于世间,恐怕想知道这究竟是什么药的话,已经没人可以回答萧长老了。”
萧惊鸿听完只能长叹一声,说道,“没想到炼出来个废物点心,白瞎这团乌云跟着我了。”
普耀禅师摇了摇头,笑着说道,“能引来劫云的,一定不是凡物,回去贫僧再翻翻书,看看能不能帮帮萧长老。”
“那多谢禅师了。”萧惊鸿向普耀深深鞠了一躬。
普耀禅师合十还礼。
萧惊鸿长叹了一口气,抬头看着头顶的乌云,心想,‘介尼玛要不要用个谁来试试这药能干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