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的日子转眼即至,筹备工作已近尾声。
别墅里灯火通明,却弥漫着一种不同于往常的、带着紧张与期待的静谧。
客厅里,沈墨和凌千雪并肩坐在主沙发上,对面的沙发上,则坐着被他们特意请来的吴妈和钟伯。
两位老人坐姿端正,脸上带着些许疑惑和不易察觉的紧张。小姐和姑爷这么正式地找他们,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情。
“小姐,姑爷,这么晚了,是有什么要紧事吩咐吗?”
吴妈忍不住先开了口,声音里带着关切。
凌千雪和沈墨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含着温暖而郑重的笑意。凌千雪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有些难以启齿,她微微倾身,双手交握放在膝上,开口道:
“吴妈,钟伯。明天就是我和小墨的婚礼了。”
“是,小姐,我们都准备妥当了。”
钟伯沉稳地回应,但眼神里的询问意味更浓了。
凌千雪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声音比平时轻柔许多:
“我们俩的情况……有些特殊。你们是看着我从那么点长大,也是在这个家里待得最久、最亲的人。所以……关于明天的婚礼,我们有个不情之请……”
她说到这里,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微微低下了头。
钟伯和吴妈面面相觑,更加疑惑了。
“小姐,您有什么吩咐直说就好。”
沈墨见凌千雪有些腼腆,便微笑着接过话头,无比真诚的说道:
“钟伯,吴妈,您二老别紧张。是这样的,我和千雪商量了很久。我们的婚礼,不想只是走个形式。我们希望能有真正意义上的长辈,在现场见证,给我们祝福。”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老人瞬间怔住的脸,清晰而缓慢地说道:
“所以,我们想正式地邀请您二位,在我们的婚礼上,以长辈的身份出席。就坐在主家长辈的席位上,接受我们的敬茶。”
吴妈和钟伯仿佛被定身法定住了一般,足足愣了好几秒。吴妈先是难以置信地眨了眨眼,随即手开始微微发抖,嘴唇嗫嚅着,声音都变了调:
“这……这这这……这怎么能行呢!小姐,这我……我一个老妈子,我怎么能……怎么能坐长辈的席……”
她的话没说完,眼圈就先红了。
“怎么不能!”
凌千雪的声音陡然拔高,她站起身,走到吴妈面前蹲下,仰头看着这位从小照顾她饮食起居、如同母亲般的老人,眼中瞬间盈满了水光:
“吴妈,钟伯,这么多年,你们是怎么对我的,我心里清清楚楚!小时候我生病,是您整夜不睡地守着我。在我无助的时候,是你们撑起了这个家,护着我长大。我任性胡闹的时候,是你们在背后替我操心收拾……这些,我都记得!”
她的声音有些哽咽,感觉到沈墨温暖的手轻轻搭在她的后背上,给予她无声的支持。她吸了吸鼻子,用力握住吴妈布满老茧的手,泪水终于滑落,却带着无比灿烂的笑容,一字一句,清晰地说道:
“虽然我以前从来没说过,但在我心里,早就把您二位,当成了我的长辈,我的亲人,我的……爸妈。”
“小姐!”
吴妈再也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反手紧紧握住凌千雪的手,激动得浑身颤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钟伯,此刻也彻底动容。他猛地吸了一口气,嘴唇微微哆嗦着,那双见过无数风浪、总是平静无波的眼睛里,瞬间涌上了浑浊的泪光。
他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
沈墨适时地走上前,温柔地揽住凌千雪的肩膀,微笑着对两位老人补充道:
“吴妈,钟伯,您二位就答应了我们吧。这不仅是千雪的心愿,也是我的。至于我的一些心里话……我想留到婚礼上,再郑重地对您二老说。”
“好,好,我们答应,我们答应……”
吴妈已是热泪盈眶,她一边紧紧握着凌千雪的手,一边又握住沈墨的手,连连点头,激动得语无伦次。
一旁的钟伯也趁大家不注意,飞快地用指节抹去眼角渗出的湿意,一向挺直的背脊似乎也因这巨大的情感冲击而微微放松了下来。
凌千雪听到沈墨的话,抬起泪眼婆娑的脸,带着点撒娇的埋怨轻轻捶了他一下:
“沈墨!你怎么能这样,我都说了,你为什么不说?”
沈墨被她这可爱的反应逗笑,低头用指腹轻轻擦去她脸上的泪痕:
“你说的,就是我心里想的。况且,现在把最感动的话都说完了,等到明天婚礼上最重要的时刻,再说一遍,那份心意岂不是要打折扣了?咱们得留点杀手锏。”
凌千雪闻言,眨了眨还挂着泪珠的长睫毛,歪头一想,觉得颇有道理,立刻孩子气地转过头,对吴妈和钟伯耍赖道:
“对对对!吴妈,钟伯,你们快把我刚才说的话忘了,就当没听见!我要等明天穿上婚纱,在那么多人面前,再正式说一遍!那样才够隆重!”
沈墨看着她这迅速变卦的模样,打趣道:
“幼不幼稚?”
吴妈被这小两口的互动弄得破涕为笑,连连拍着他们的手:
“不忘不忘,小姐说什么吴妈都爱听!你再说一百遍,吴妈也感动一百遍!”
钟伯虽然没说话,但那微微颤抖的嘴角和眼中难以掩饰的欣慰笑意,已经说明了一切。
房间里弥漫着泪水与欢笑交织的暖流。
从这一刻起,凌千雪和沈墨这两个曾在世间孤独飘零的灵魂,终于真正地有了可以名正言顺地坐在高堂之上,接受他们跪拜敬茶的爸爸和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