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坛的晨光里,那朵缠在拾骨人衣角的月见草开得正盛。蓝花瓣上沾着的邪骨气,在合族纹的光里泛着淡黑,却被草叶的活气逼得缩在花芯,像颗小小的墨点。
“顺着花痕走。”沈禾的气线缠着草茎,银线带着月见草的清香,在合族纹上画出条淡蓝的轨迹,“阿爹笔记说,邪骨气沾了月见草,三天内都散不去,草叶会朝着它飘的方向弯。”
他回头对月芽笑,少年的气线已能拖着草叶快走,银线在晨光里拉出细亮的线,“你看,它在带路呢。”
月芽抱着月芽骨,小步跟在后面,骨殖的芽形月纹与草叶相和,不时弹出丝银白的光,落在轨迹上,让淡蓝的线更清晰:“它说,前面的邪骨气变浓了,该是快到拾骨人的窝了。”
她突然蹲下身,捡起块沾着黑泥的石子,气线缠着石子往轨迹旁丢,“做个记号,免得回头找不着路。”
沈砚、苏晚、石老头跟在孩子们身后,气线若有若无地护着他们。合族纹在脚下蔓延,过处的野草都朝着轨迹的方向弯,像是在帮忙指引。
石老头的骨刀在掌心转着,护骨纹的蓝光偶尔扫过轨迹,让邪骨气的黑痕更显:“九珠老狐狸倒是谨慎,派个小喽啰来探路,自己缩在窝里。”
苏晚的罗盘碎片在掌心轻颤,血色纹路顺着轨迹游走,在前方三里外的山坳处凝成个黑点:“就在那里,藏在片老林里,周围有‘骨障’,是用邪骨粉混着枯枝设的,看着像普通树林,走进去就会迷路。”她血符化作红绫,缠上月芽骨,“月芽的骨殖能破障,生骨痕专克死骨障,等会儿靠近了,让骨殖的光亮起来。”
行至山坳入口,果然见片老林阴森森的,树叶上沾着层灰黑的粉,落在合族纹上,发出“滋滋”的轻响——正是骨障的邪骨粉。沈禾的气线突然停住,银线缠着的月见草花瓣微微颤动,花芯的墨点开始扩散:“里面有十几个邪骨气,还有股特别重的,该是九珠长老。”
月芽突然把月芽骨举过头顶,骨殖的芽形月纹在晨光里亮起,像颗小小的绿星。老林的树影竟在光里晃了晃,露出条被枯枝掩着的小道,道上的邪骨粉遇光,化了层薄烟:“它把障看破了!”小姑娘笑得露出虎牙,气线缠着骨殖往前跑,“快跟上来!”
沈砚立刻用气线缠住她的腰,银线轻轻一拽:“慢着,骨障里可能有陷阱,跟着合族纹的光走,别踩枯枝堆。”他的气线探向小道两侧,果然在枯枝下摸到尖利的骨片——是拾骨人埋的“刺骨钉”,尖上裹着黑汁,碰着合族纹就冒白烟。
苏晚的血符红绫立刻缠上两侧的树干,血色纹路顺着枝桠游走,将藏在暗处的骨钉一一逼出。骨钉落地的刹那,老林里突然传来“哗啦”声,十几条黑影从树后扑出,手里的骨器在晨光里泛着绿,正是昨天雨里来试探的拾骨人。
“送上门来了。”石老头的骨刀瞬间出鞘,护骨纹的蓝光在刀身凝成月牙,“沈禾护着月芽退到合族纹里,我们来会会他们。”
沈禾却没退,气线突然转向,银线缠着月见草的种子,往拾骨人脚边撒去。草籽遇邪骨气,竟在地上爆芽疯长,缠上他们的脚踝,骨器上的绿火顿时矮了半截:“阿砚哥说,对付拾骨人,不光要硬打,还得用巧劲!”
月芽的银线则缠着月芽骨,把骨殖的光往拾骨人的骨器上照。骨器遇光,邪纹突然扭曲,像是被烫着般,拾骨人握着骨器的手纷纷松开,疼得直甩手:“它怕光!”小姑娘的声音脆生生的,在林里荡开。
沈砚的气线缠上月碎的光,银芒在拾骨人间织成网,网眼的合族纹突然亮起,将邪骨气逼得往他们自己身上缩。
苏晚的血符红绫顺着网眼钻进,血色纹路在拾骨人胸前的邪骨殖上画下月纹,那些嵌在皮肉里的黑骨,竟开始往外冒,带着腥臭的汁。
“九珠长老呢?让他出来!”石老头的骨刀劈向领头的拾骨人,护骨纹撞上对方的骨甲,甲片应声裂开,露出里面溃烂的皮肉,“躲在窝里当缩头乌龟吗?”
领头的拾骨人惨叫着后退,从怀里掏出个骨哨就要吹,沈禾的气线突然缠上他的手腕,银线死死锁住他的指骨:“别想叫人!”少年的气线虽仍有微颤,却咬着牙不松,“阿爹说,对邪人不能手软!”
拾骨人们见领头的被制,又被月见草和骨殖光缠着,顿时乱了阵脚,纷纷往老林深处逃。
沈砚没追,气线探向林尽头的土坡,那里的邪骨气浓得化不开,合族纹的光到了坡下就淡了——是骨障的核心,九珠长老该在坡后的骨庙里。
“先审审这个。”石老头踩住领头拾骨人的背,骨刀抵住他的后颈,“九珠藏在骨庙做什么?是不是在炼更厉害的邪骨器?”
拾骨人却梗着脖子狞笑:“长老在炼‘蚀月骨’,用月镜骨的碎末掺着蚀骨本源,炼成了能破月骨阵的器!等器成了,你们这破坛和这些娃娃,都得化作骨粉!”
话音未落,月芽骨突然发出尖锐的鸣响,骨面的芽形月纹剧烈颤动,像是在预警。沈砚的气线探向土坡,那里的邪骨气突然暴涨,竟冲开合族纹的光,在坡顶凝成个巨大的黑骷髅,眼窝燃着绿火,正对着月神坛的方向。
“是九珠在催邪骨器!”苏晚的罗盘碎片烫得灼手,血色纹路在碎片上扭曲成团,“他想趁我们不在,偷袭月神坛!”
沈禾立刻拽着月芽往回跑,气线拖着月见草的轨迹,银线在合族纹上拉得笔直:“我们回去报信!让月婆他们加固阵脚!”
“你们先走!”沈砚喊道,气线缠上月碎的光,银芒在土坡前炸开,暂时挡住黑骷髅的蔓延,“我们断后,尽快赶回来!”
月芽跑了几步,突然回头,把月芽骨往沈禾手里塞:“把它带走!它能让合族纹更亮!”小姑娘的银线在自己腕上绕了个圈,留下芽形的光痕,“我气线里有它的气,能引着你们找到路!”
沈禾握紧骨指,望着妹妹转身往回跑,小小的身影在晨光里,银线缠着块石子,往拾骨人堆里丢——是想帮忙拖延时间。他咬了咬牙,转身朝着月神坛的方向狂奔,骨殖的光在他掌心亮得像颗星,照亮了合族纹的轨迹。
石老头的骨刀劈向黑骷髅的眼窝,护骨纹的蓝光与绿火相撞,激起漫天火星:“这老东西急了!知道再不动手,月骨阵扎进山脉,他就再也没机会了!”
苏晚的血符红绫缠上最近的树干,血色纹路顺着合族纹往月神坛方向蔓延,在轨迹上点出急促的红光——是给坛里报信的信号:“让月婆他们把孩子们的气线都引到月神碑,用九枚古月骨的合力撑阵!”
沈砚的气线突然逆向运转,银芒顺着合族纹往回涌,与苏晚的红光相缠,在轨迹上织成条更亮的路,方便沈禾更快赶回。
他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坡顶越来越浓的黑骷髅,突然握紧月碎:“守骨人的路,从来不是一路平坦,但只要有人往前跑,就总有希望。”
月芽的银线在林里灵活地穿梭,小石子精准地砸在拾骨人的膝盖弯,让他们踉跄倒地。小姑娘的气线虽弱,却像根细韧的草,在狂风里始终没断,缠着拾骨人的脚踝,给沈砚他们争取时间。
合族纹在脚下飞快地往后退,沈禾握着月芽骨,骨殖的光映着他奔跑的影子,也映着远处月神坛的方向——那里的合族纹正像潮水般涌向老林,无数守骨人的气顺着纹路往这边汇,在晨光里织成道越来越亮的光带。
他知道,此刻坛里的月见草定已开花,孩子们的气线正缠着古月骨,月婆的护骨纹在月神碑上亮起,而他手里的月芽骨,正带着所有守骨人的期待,往家的方向跑。
风里传来月见草的清香,也传来远处隐约的鸣响——是九枚古月骨在共鸣,是月骨阵在苏醒,是新骨生光时,所有守护的力量,都在朝着同一个方向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