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回那栋突然显得有些空旷安静的别墅,沈知遥甩掉高跟鞋,赤脚踩在冰凉的地板上,一种莫名的感觉悄然蔓延开来。
少了那个总是和她针锋相对、无处不在的男人,家里似乎安静得过分,连空气都变得有些滞涩。
她甩甩头,试图驱散这种古怪的情绪,目光却不经意间瞥到了茶几上那个他常用的咖啡杯。
鬼使神差地,她拿起手机,指尖无意识地滑动屏幕,相册里竟然跳出了一张很久以前的照片——不知道什么时候存的,背景像是在某个宴会的角落,她笑得明艳张扬,而他站在她身侧稍后的位置,目光没有看镜头,而是落在她的侧脸上,金丝眼镜后的眼神深邃难辨,嘴角却带着一丝极浅的弧度。
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
一种名为想念的情绪,猝不及防地涌了上来。
不行!绝对不行!
沈知遥被自己这突如其来的念头吓了一跳,像是被烫到一样猛地锁上手机屏幕,把它扔得远远的。
她一定是疯了!才会觉得那个控制狂、讨厌鬼不在身边有点不习惯,才会看着一张破照片觉得有点想他。
她用力拍了拍自己的脸颊,强迫自己清醒过来,然后几乎是冲回客房,猛地打开电脑,开始疯狂地处理工作邮件,试图用无尽的事务淹没所有不该有的胡思乱想。
她还特意给助理打了个电话,就一个项目的细节进行了长达半小时的、事无巨细的讨论,语速快得几乎让助理跟不上。
就在她刚刚挂断电话,试图再次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时,那个被她扔在沙发上的手机,却不依不饶地响了起来。
特殊的铃声让她心脏猛地一跳!
她磨蹭了几秒,最终还是认命般地走过去接起,语气故意装得极其不耐烦:“喂,干嘛?”
电话那头传来顾承屿低沉含笑的声音,背景安静,显然已经到了酒店房间:“到家了怎么没告诉我?”
他顿了顿,语气里的调侃意味更浓:“是我们俩没有联系方式?还是某些人想我了,又不好意思主动给我打电话,嗯?”
那该死的、洞悉一切的、毒舌的调调,沈知遥隔着电话线都能想象出他此刻那副欠揍的表情!
沈知遥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瞬间炸毛,想也没想就拔高声音反驳,试图用音量掩盖心虚:
“谁想你了,顾承屿你别自作多情了!我刚在和助理聊工作,聊了很久!忙得很,忘记了而已!”
她的语速又快又急,仿佛这样就能证明自己真的很忙,完全没空想他。
电话那头沉默了两秒,随即传来顾承屿低低的笑声,那笑声透过电流传来,震得她耳膜发麻,也让她更加气急败坏。
“哦…聊工作啊。”他拖长了语调,语气里的不信简直要溢出来,“聊了这么久?看来我不在,沈总工作效率很高嘛。”
“不过…”他话锋一转,声音压低,带着一丝暧昧的磁性,“既然和助理聊,不如也跟我汇报一下?”
“比如…我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乖乖的?嗯?”
“疯子!”
沈知遥被他那句暧昧不清的“汇报”和“乖乖的”气得头顶冒烟,对着电话那头不管不顾地低吼出来:
“我除了在家还是在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你电话想打就打来了,我到底还能背着你干嘛?”
她越说越气,最后口不择言地赌气道:
“要不要我拍拍视频照片给你证明一下啊,让你二十四小时远程监控够不够?”
她本意是讽刺他的控制欲和疑神疑鬼。
然而,电话那头的顾承屿闻言,非但没有丝毫愧疚或收敛,反而低低地笑出了声,那笑声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愉悦和得寸进尺。
“那最好不过了。”
他接得从善如流,语气甚至带上了一丝受宠若惊的调侃:
“毕竟沈总那么漂亮,风采动人。能有沈总的实时照片或者视频作为工作汇报,那绝对是顾某的荣幸,求之不得。”
沈知遥:“!!!”
她简直要被这个男人的无耻和顺杆爬的本事惊呆了。
荣幸?求之不得?!
他居然真的敢接话,还说得这么理所当然!
“顾承屿!”她气得声音都在发抖,感觉血液全都冲上了头顶,“你真的是个彻头彻尾的疯子!简直是无可救药!”
她再也无法继续这场荒谬的通话了,生怕自己再听下去会真的忍不住顺着网线爬过去掐死他!
“挂了!我要工作了,没事别再打过来!”
她几乎是咆哮着说完最后一句,然后不等对方有任何反应,狠狠地按下了挂断键!
“啪!”
手机被她用力扔在了旁边的沙发上,发出沉闷的声响。
沈知遥胸口剧烈起伏,脸颊滚烫,一半是气的,一半或许还有别的。
她用力深呼吸,试图平复那颗因为刚才那通电话而狂跳不止、又羞又恼的心脏。
这个混蛋!
隔着这么远都能把她气得半死。
她重新将目光投向电脑屏幕,试图用工作麻痹自己,却发现那些密密麻麻的文字和数据,此刻看起来如同天书,一个字都进不去脑子。
耳边仿佛还在回荡着他低沉含笑的声音,尤其是那句“毕竟沈总那么漂亮”……
“啊啊啊!烦死了!”她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把脸埋进了臂弯里。
完蛋。
好像更不习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