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过青云别院的废墟。
掀起的尘土，混杂着浓郁的血腥气。
整个宴会大厅，死寂一片，只剩下众人粗重而压抑的喘息。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个少年身上。
他站在一片狼藉的中央，手中托着一团金色的光球，神情淡然，仿佛刚刚不是掀翻了燕京的天，而只是随手掸去了衣服上的灰尘。
凌霄没有理会周围那些惊恐、畏惧、颤抖的目光。
他低头，饶有兴致地打量着掌心的龙骨本源。
精纯的能量，在他指尖温顺地流淌。
“地脉龙气，虽然驳杂，但用来淬炼神魂，倒也勉强够用。”
他低声自语。
这东西，对如今的他而言，是难得的补品。
他抬起头，目光终于从龙骨上移开，落在了不远处，那瘫软如烂泥的父女身上。
他缓步走了过去。
他每走一步，地上那些蜷缩的宾客，便会不受控制地向后蠕动一分，像是躲避瘟疫的源头。
秦月瑶看着那个如同魔神般走来的身影，空洞的眼神里，终于重新燃起了一丝情绪。
那是极致的恐惧。
“别……别过来……”
她声音发颤，手脚并用地向后退，完全没有了之前半分天之骄女的风采。
“凌霄！你不能杀我们！”
她尖叫起来，色厉内荏。
“我秦家背后，还有昆仑的仙门！你动了我们，仙师不会放过你的！”
“仙门？”
凌霄的脚步，停在了她的面前。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眼神里带着一丝玩味。
“你说的，是那个每年派个外门弟子，来你秦家取走九成供奉，只留下一两颗废丹的所谓‘仙门’？”
秦月瑶的瞳孔，骤然收缩。
这是秦家最大的机密，他……他怎么会知道！
“看来，我猜对了。”
凌霄笑了。
“一个连筑基期都没有的垃圾宗门，也配称仙门？”
“也只有你们这种坐井观天的蝼蚁，才会把他们当成神明来供奉。”
他伸出脚，轻轻踢了踢已经变成枯槁老人的秦苍穹。
“老东西，你说是吗？”
秦苍穹浑身一颤，艰难地抬起头，浑浊的眼睛里，只剩下哀求。
他失去了力量，苍老了五十岁，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了。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谁，不重要。”
凌霄收回脚，看着秦月瑶。
“重要的是，从现在开始，你们是谁。”
他缓缓蹲下身，与秦月瑶那双充满恐惧的眼睛对视。
“我给你两个选择。”
他的声音很轻，却像最恶毒的诅咒，钻进秦月瑶的耳朵里。
“第一，我杀了你们，秦家从此在燕京除名。”
秦月瑶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
“第二。”
凌霄的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的弧度。
“秦家，做我的狗。”
“你，秦月瑶，做我最听话的那条母狗。”
“以后，我让你们咬谁，你们就咬谁。我让你们跪下，你们就不能站着。”
整个大厅，一片哗然。
所有人都用一种看疯子的眼神看着凌霄。
杀了秦家父女，已经是捅破天了。
他竟然，还要收服秦家，让燕京曾经的无冕之王，做他的狗？
这是何等的狂妄！
这又是何等的……羞辱！
秦月瑶的脸，瞬间涨得通红，随即又变得惨白。
她死死咬住嘴唇，屈辱的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秦月瑶，从小众星捧月，何曾受过这般羞辱！
“你……你休想！”
她尖叫道，“我秦家就算是死，也绝不为奴！”
“是吗？”
凌霄站起身，脸上没有丝毫意外。
他抬起手，掌心那团金色的龙骨本源，光芒大盛。
“看来，你选了第一条路。”
他一步步，走向地上的秦苍穹。
“那就从你的废物老爹开始吧。”
“正好，这龙骨本源里，还残留着他的一丝神魂印记，炼化起来有些麻烦。”
“我亲手抹去，会干净很多。”
“不要！”
秦月瑶发出了绝望的尖叫。
她扑了过去，抱住了凌霄的大腿。
“不要杀我爸！求求你！不要杀他！”
她彻底崩溃了。
所有的骄傲，所有的尊严，在死亡面前，被碾得粉碎。
她抬起头，那张曾经美艳高傲的脸上，此刻挂满了泪水与鼻涕。
“我答应你！我什么都答应你！”
“我做你的狗！我做你的母狗！”
她卑微地哀求着，像一条真正的，摇尾乞怜的狗。
周围的宾客，看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有兔死狐悲的凄凉，更有对那个少年的，深入骨髓的恐惧。
燕京的天，真的变了。
“很好。”
凌霄的脸上，依旧古井无波。
他仿佛早就料到了这个结果。
他低头，看着抱着自己大腿的女人。
“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狗，就要有狗的样子。”
“再敢对我龇牙，我会亲手拔光你的牙，打断你的脊梁。”
他说完，不再理会秦月瑶，径直转身。
他的目光，缓缓扫过全场。
凡是被他目光扫到的人，无不低下头，身体瑟瑟发抖。
李昊，王聪之流，更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最后，凌霄的视线，停在了角落里。
那个从始至终，都站在那里，看着一切发生的女人。
叶倾城。
她一身月白色的长裙，裙角染着红酒的痕迹。
那张素来冰冷的俏脸上，此刻写满了复杂的情绪。
有震惊，有迷茫，还有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异彩。
她看着那个少年。
看着他弹指间，废宗师，杀玄老，败家主。
看着他将不可一世的秦家，踩在脚下，收为走狗。
她感觉自己过去二十多年建立的世界观，正在被彻底颠覆。
这，还是那个跟在自己身后，惹人厌烦的凌家废物吗？
不。
他是神。
是魔。
凌霄迈开脚步，穿过人群，一步步，走向叶倾城。
周围的人，自动为他让开了一条路。
整个世界，仿佛都成了他的背景板。
他走到了她的面前。
两人相隔不过一步。
他身上那股淡淡的，混杂着血腥与龙气味道的气息，萦绕在她的鼻尖。
叶倾城的心跳，没来由地漏了一拍。
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却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抵在了冰冷的墙壁上。
退无可退。
“你……”
她刚想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自己的喉咙，干涩得厉害。
凌霄看着她。
看着她那双如同秋水般的眸子里，倒映出自己的身影。
他没有说话。
他只是伸出了手。
不是去触碰她，而是伸到了她的面前。
叶倾城愣住了。
她不明白他要做什么。
“你的车钥匙。”
凌霄开口了，声音平淡。
“借我。”
叶倾城的大脑，一片空白。
她下意识地，从自己的手包里，拿出了那串精致的，带着玛莎拉蒂标志的车钥匙。
然后，机械地，放在了他的掌心。
凌霄收回手，转身就走。
没有多余的一句话。
仿佛他走过来，真的只是为了借一把车钥匙。
直到他的背影，即将消失在破碎的大门外。
他的声音，才再次传来。
“从今天起，秦家是我的。”
“燕京，也是我的。”
“告诉叶家，让他们聪明点。”
话音落下，他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只留下，一地狼藉。
和一群，被彻底吓傻了的，燕京权贵。
叶倾城靠在墙上，身体缓缓滑落。
她看着自己空空如也的手心，又看了看那个男人消失的方向。
良久。
她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发出了一声，连她自己都觉得陌生的，梦呓般的低语。
“他……到底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