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冢秘境中的冲突,往往爆发得突然而激烈。为了一柄看似不凡的残剑,或是占据一处剑气汇聚的修炼点,修士间的争斗时有发生。陈霄虽不欲惹事,但身处漩涡,难免被卷入。
在一处布满嶙峋剑石的山谷中,陈霄发现了一截斜插在地的剑柄。剑柄古朴,隐有光华流转,似乎内蕴灵性,与周围残剑截然不同。他刚欲上前查看,一道凌厉的掌风便从侧后方袭来,伴随着一声娇叱:“让开!此物是我先看上的!”
陈霄身形微侧,巧妙避开掌风,回首望去。只见一名身着红衣的少女俏立不远处,柳眉倒竖,杏眼圆睁,正是南宫燕。她身上气息勃发,显然刚才一击未用全力,但也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南宫姑娘,”陈霄神色平静,拱手道,“此地乃无主之物,何来先后之分?况且,若论先来,似乎是在下先到此地。”
南宫燕冷哼一声:“油嘴滑舌!秘境寻宝,各凭本事!看招!”她性子火爆,眼见言语不通,当即不再废话,身形一动,如一团燃烧的火焰,再次向陈霄攻来。玉手翻飞间,掌影重重,隐带风雷之声,正是洪门绝学之一的风雷掌。
陈霄眉头微皱,但并未退缩。他看得出南宫燕并非心存杀意,更多是一种被惯出来的骄纵和好胜心。既然如此,他便打算以实力说话,让她知难而退。
当下,陈霄不再闪避,运转灵力,迎了上去。他并未使用什么惊天动地的绝学,只是将基础拳脚功夫施展出来,但每一招每一式都蕴含着他扎实无比的根基和对力量的精妙掌控。拳掌相交,发出沉闷的响声。气劲四溢,将地面的碎石卷起。
南宫燕越打越是心惊。她的风雷掌威力刚猛,在同辈中罕逢敌手,但每次与陈霄的拳脚碰撞,都感觉像是打在了坚韧无比的牛皮上,劲力被巧妙化解,反震之力却让她手臂隐隐发麻。对方的身法更是灵动异常,往往于间不容发之际避开她的杀招,显得游刃有余。
“这家伙,果然有些门道!”南宫燕银牙暗咬,好胜心更盛,攻势愈发凌厉。然而,无论她如何催动灵力,变换招式,陈霄总能稳稳接下,神色始终从容。他似乎在借此机会,印证自身所学,打磨对敌经验。
激斗近百招,南宫燕气息已见紊乱,额角见汗,而陈霄却依旧气定神闲。高下已判。
终于,陈霄觑准一个破绽,并指如剑,点向南宫燕手腕要穴。这一指快如闪电,时机拿捏得妙到毫巅。南宫燕避无可避,只觉手腕一麻,掌力顿时溃散,整个人蹬蹬蹬连退数步,方才稳住身形。
她看着自己微微发红的手腕,又看向收手而立、面带一丝歉然笑意的陈霄,脸上神色变幻不定,有羞恼,有惊讶,也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
“你……”南宫燕张了张嘴,想放几句狠话,却发现自己没什么底气。对方明显手下留情了,若那一指蕴含杀机,她的手腕恐怕已经废了。
陈霄微微一笑,再次拱手:“南宫姑娘,承让了。在下并无意与姑娘为敌,只是这剑柄对我或许有些用处。若姑娘坚持,我们或许可以想个两全之策?”
他这番不卑不亢、有理有据的态度,与司徒浩那种阴鸷霸道截然不同,让南宫燕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她本就不是蛮不讲理之人,只是平日被捧惯了,骤然受挫,面子上有些挂不住。此刻冷静下来,回想起陈霄方才展现的实力和气度,反而生出了几分好奇。
她摆了摆手,有些意兴阑珊地说道:“罢了罢了,打又打不过,抢也抢不过,这东西归你了。”她走到一旁,找了块干净的石头坐下,拿出水囊喝了一口,目光却不时瞟向陈霄。
陈霄见她如此,倒也觉得此女性情率真,不失可爱。他走上前,并未立刻去取那剑柄,而是在南宫燕不远处坐下,取出自己带的干粮分给她一些。“姑娘若不介意,不妨休息片刻。”
南宫燕看了他一眼,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干粮。沉默片刻,她忽然开口:“喂,陈霄,你挺厉害的嘛。司徒浩那家伙说你不过是运气好,走了狗屎运才有点名气,看来他看走眼了。”
陈霄心中一动,面色不变:“司徒师兄或许对我有些误会。”
“误会?”南宫燕嗤笑一声,“哪是什么误会。他就是看你不顺眼,觉得你抢了他的风头。尤其是这次秘境名额,他本来打算推荐他一个跟班的,结果被你顶了,心里憋着火呢。”
陈霄恍然,原来根子在这里。他之前就感觉司徒浩对自己若有若无的敌意,此刻终于明确了原因。
南宫燕似乎打开了话匣子,继续说道:“我们洪门内部,也不是铁板一块。司徒浩和他那个爷爷,大长老司徒鹰,属于激进一派,主张洪门应该更强势,甚至……嗯,有些想法比较极端。我爹,还有诸葛明他爹他们,则相对保守,认为应当循序渐进,稳固根基。”
陈霄静静听着,这些派系信息对他了解洪门、应对司徒浩的敌意很有帮助。
“司徒浩这人,心眼小,睚眦必报。你这次落了他的面子,他肯定不会善罢甘休。”南宫燕看着陈霄,语气带着一丝提醒,“出了秘境,你最好小心点。他明面上或许不敢太过分,但暗地里使绊子是免不了的。”
陈霄真诚道谢:“多谢南宫姑娘告知,陈某感激不尽。”
南宫燕摆摆手:“不用谢我,我看你顺眼而已。你比那些整天围着司徒浩溜须拍马的家伙强多了。有实力,又不张扬,还挺……讲道理。”她说到最后,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经过这一番“不打不相识”的交流,两人之间的气氛融洽了许多。南宫燕放下了大小姐的架子,陈霄也展现了真诚与气度。他们聊起了修行,聊起了秘境中的见闻,南宫燕甚至兴致勃勃地跟陈霄讨论起刚才交手时的一些细节,陈霄也毫不藏私,点出了她掌法中几处可以改进的地方,让她受益匪浅。
不知不觉,时间流逝。南宫燕站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爽快地说道:“行了,本小姐该去找自己的机缘了。陈霄,你这个朋友我交了!以后在洪门,司徒浩要是再找你麻烦,你可以来找我……当然,我觉得以你的本事,大概也不需要我帮忙,哈哈!”
说完,她对着陈霄抱了抱拳,转身化作一道红影,消失在剑石林中,洒脱无比。
陈霄看着南宫燕离去的方向,嘴角露出一丝笑意。没想到一场冲突,反而结交了一位性情直爽的朋友,还得到了关于司徒浩和洪门派系的重要信息。这无疑让他在未来的宗门生活中,多了几分把握。
他走到那截剑柄前,将其拔出。剑柄入手温润,隐隐传来一丝微弱的共鸣感,似乎与他修炼的某种剑气有关。收获不错,但相比之下,南宫燕这份意外的“友谊”,或许才是此行更珍贵的收获。他收起剑柄,继续向着秘境更深处探索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