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梦庚站在一旁,眼中闪着兴奋和野心。
他知道,随着父亲此次的决策。
自己在朝廷的地位,也会随着水涨船高!
“父帅英明!阮大铖之流,倒行逆施,早已人心失尽!”
“我等此时出兵,既是顺应民心,也是为我们自己博一条出路啊!这数十万兄弟跟着我们,总不能饿死在武昌!”
左良玉缓缓走到窗前,看着外面阴沉的天空。
“吾儿说的对,大义要有,将士们的肚子,也要填饱!”
“传令下去,将我的亲笔檄文,连夜拓印万份,一到江南,便分发出去,务必让江南百姓都知道,是朝廷奸臣当道,我们不得不起兵!”
三日后,武昌府外。
数十万大军,遮天蔽日,无边无际的军阵,从城墙脚下,一直延伸到天际。
一眼望去,人头攒动,但若是细看,士兵所穿甲胄,五花八门,什么样的都有。
虽然没有对外号称的八十万之众,但也是一支不容小觑的军队。
左良玉抽出腰间佩剑,左手指天。
“将士们!我等,食大明俸禄,理应为国尽忠,为民请命!”
“然,今有奸臣当道,祸乱朝纲!”
“阮大铖、马士英之流,陷害忠良,结党营私,致使江南民不聊生,怨声载道!”
“此等国贼,人人得而诛之!”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下方黑压压的军队,一时间,豪情万丈。
“我左良玉,今奉天讨贼,顺应民心,东去清君侧!”
“此战,不为封侯拜相,只为还我大明一个朗朗乾坤!”
“清君侧!讨国贼!”
台下,数十万将士振臂高呼,声音震破四野!
“清君侧,讨国贼!清君侧!讨国贼!”
大军开拔,沿江而下,士兵连绵数里,以雷霆之势,直奔应天府。
所到之处,如蝗虫过境。
沿途州县,无不被劫掠一空。
左良玉虽然知道这个情况,但也懒得去管。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
但目前他们的军饷严重不足,只能通过这种手段稍微补充。
说到底,自己也是为了朝廷,他如是安慰自己道。
应天府,皇宫内。
一个太监连滚带爬的冲进大殿,声音里充满了惊恐。
“不好了,不好了,陛下,左良玉……他反了!”
“他带着八十万大军,已过了安庆府了!”
“什么?”
正在与几个美貌宫女嬉戏的弘光帝,吓得手一哆嗦。
“快去通知首辅马士英,进殿议事!”
朱由崧此刻已是魂不附体,在殿内来回踱步。
直到马士英进殿,才一把拉住他的手。
“马爱卿,这可如何是好啊!”
“左良玉不是去讨伐陈墨了吗?怎么……怎么反过来打朕了?”
马士英现在也是面如土色,浑身冰冷。
他原本以为,左良玉即便不去讨伐陈墨,也不会背后捅刀。
可世事难料!
也只能怪他太过于纵容阮大铖。
不过八十万大军?
皇帝不知道,他还不知道吗。
这里面的水分,起码十之八九。
即便如此,左良玉的实力,也绝不容小觑。
“陛下莫慌,左良玉麾下军纪败坏,粮草不足,并非不可战胜”
“臣这就安排京营,做好守城准备。”
“并命人传令高杰、刘良佐等人,前来护驾!”
弘光帝连连点头。
“快!快去!让他们务必将左良玉挡在应天府外。”
“朕……朕还不想死啊!”
马士英看着这个毫无帝王之相的君主,心中生出一丝鄙夷。
但眼下,他必须要稳住局面。
他快步走出大殿,额头上已经渗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快,八百里加急,通知高杰、刘良佐立刻回访应天!”
“告诉他们,若是左良玉占了应天,他们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派出信使之后,马士英长出一口气。
自己的家产,早已转移,只要风向一有不对,马上丢下阮大铖跑路!
寿州,刘良佐府邸。
他看着应天传来的加急军令,脸上露出一副玩味的笑容。
“护驾?哈哈哈,他阮大铖、马士英也有今天?”
一个心腹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将军,我们是否出兵?”
高杰将手中的信件扔到火盆中,看着它烧成灰烬。
“出兵?为何要出兵?”
“让马士英和左良玉狗咬狗,岂不是更好?”
“若是左良玉胜了,我们就去投奔陈墨,若是左良玉败了……”
虽然,他觉得左良玉几乎是不败之地,但还是有着一丝侥幸。
“那这江南之地,可就不是他马士英一人能说了算了!”
刘良佐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
他早就看出弘光朝廷气数将尽。
自己才不要变成马士英手中的炮灰。
坐山观虎斗,才是最正确的选择。
大不了最后投降陈墨,陈墨手下人才匮乏,自己说不定还能得到重用。
而另一边的高杰,气氛却是截然不同。
他对外宣称,黄得功已叛国北逃。
借机吞并了黄得功的庐州府后,实力大增。
此时号称麾下兵马四十万,实际战力也直逼八万。
俨然成了江南最强的一股军阀势力。
高杰看着手中的军令,眼中全是兴奋。
刘泽清跑路的消息,不是什么秘密,除了弘光帝,人人皆知。
正愁没有借口南下,一举拿下刘泽清的淮安府。
这正是天赐良机,一统江南,指日可待!
“传令下去,大军开拔,前去应天府救驾!”
说完,他阴恻恻冷笑道。
“我也要看看,这应天府的金銮殿,到底有多气派!”
此去,只需要在应天府周围做出个救驾的姿态。
左良玉必然会有所忌惮,不敢轻易攻城。
等弘光帝帝哭着来求他的时候,再以救世主的姿态出现……
这应天府,这江南天下,还不就是他高杰的囊中之物?
高杰的回应,让马士英心中一喜。
他立刻上奏弘光帝,将高杰吹成了国之栋梁,大明最后的希望。
弘光帝更是大喜过望,加封高杰太子太保!
并许诺只要他能退敌,便将整个江北军务,全权交由他负责。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
高杰和左良玉,不过是一东一北两只饿虎。
目的,都是吞并这风雨飘摇的朝廷。
一场决定南明命运的大战,即将在应天城下,拉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