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过甩了甩袖子,高声喊道。
“陈墨不过是一个有勇无谋的鼠辈,弟兄们,检查装备,准备进攻!”
天色微亮,冷飕飕的雾气贴着地面,带着一股子的烂泥味。
李过猫着身子,走在队伍的最前面,他觉得自己是个即将捕杀猎物的猎人,心中暗暗思忖。
“陈墨也不过如此,刘将军大概率是为了掩饰自己的失败,把陈墨吹的太神了!”
他身后的士兵,一个个都学着李过的样子,尽量低着身子不弄出响声。
可这么多人,总避免不了发出动静。
越接近南新仓,有人住的房子反而越密集。
很多百姓听说这边治安好,而且还有粮食发,就都集中到了南新仓附近居住。
一个早起的老大爷推开房门,看到院子里的士兵,刚要呼救,就被大顺士兵一刀封喉。
李过的队伍迅速在城镇中穿梭。
最前面,是一百手持大盾的盾兵,三百火铳队被众人围在中间保护起来。
这火铳队的成员,以前也个个是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老兵,背上的火铳,一个个擦的锃亮。
李过回头扫了一眼,看到他们正熟练的填装火药和铅弹,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抹冷笑。
他已经想到,马上自己一声令下,陈墨的士兵被自己打的抱头鼠窜的样子。
至于早上的事,费这么大劲,不就杀了自己两个士兵嘛。
在他看来,不过是被自己的部队吓坏了,想向自己示威罢了。
自己身经百战,还能被这些小动作吓到?幼稚!!
“李将军,前面就要到了!”
李过一抬手。“停!”
巷子外面,是一片空地,正对着南新仓东边那段城墙。
“盾兵,结阵,保护火铳队向前推进!”
随着他一声令下,走在最前面的盾兵立即将手中的大盾往地上一放。
沉重的声音连成一片,一百面大盾瞬间在巷口筑起一道防线,盾与盾之间,只留出一条狭窄的缝隙,刚好让火铳从这里射击。
“火铳队,跟在后面,注意隐蔽!”
三百名火铳队熟练的在防线后面排成三排,跟着盾兵缓缓向前行进。
三百米……
二百米……
一百米……
六十米……
已经进入火铳射程,空气紧绷起来。
“瞄准城墙上的弓箭手,准备!!!”
李过高高举起手中的令旗,随时准备下达射击指令。
可……城墙上,却连个人影都没有。
李过有点懵,人呢?什么情况!难道陈墨放弃抵抗了?
陈墨站在城楼上,胸有成竹的看着远处的火铳队,出言揶揄道。
“小看你们的火铳队了,居然还懂三段式射击?”
一旁的田见秀脸色涨红,他知道,李过这次,怕是凶多吉少了!
“你就在这里观战吧!忙了一晚上,我去睡个回笼觉!”
陈墨打着哈欠离开了城楼,还真回屋睡觉去了……
田见秀可不会觉得陈墨是在虚张声势,这个人,太恐怖了……
崇祯本来紧绷着神经,一晚上都没睡好,但看到陈墨居然回屋睡觉去后。
不知怎的,突然就格外的安心。
“承恩,走吧,我们也回去再休息一会儿……”
就在这时,意外发生!
李过没等来城墙上的拼死抵抗,却听到来自两侧,令人头皮发麻的弓弦震动声!
嗖嗖嗖!
“不好,屋顶有人,是埋伏!!!”
李过猛的抬头,只看到四周原本空无一人的屋顶上,突然之间,冒出一排排黑色的身影。
他们就像是突然从瓦片中冒出来的鬼兵,带着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飞羽营,在此恭候多时了!
嗖!嗖嗖!嗖嗖嗖!!
黑色的箭矢诡异的形成一排,从各个角度飞向正在瞄准的火铳队。
“啊!我的腰!”
仅仅一轮齐射,一百多个火铳队,瞬间倒地,一个个倒地抽搐,渐渐失去生机。
站在最前方的盾兵一脸懵逼!怎么箭矢从后方射过来了!
盾兵们顿时乱做一团,在此刻完全起不到任何保护作用,反而成了挡住火铳队逃跑的牢笼。
第一波齐射刚刚结束,第二波,第三波已经到了!
“稳住,盾兵后撤五步,回头防御!!!”
李过满眼赤红嘶吼。
可是已经晚了!
第三波箭矢的目标,根本不是火铳队!
就在盾兵手忙脚乱的穿过火铳队,准备举盾防御的时候,他们的腿上,手臂,以及盾牌没来得及遮挡的地方,已经插满了箭矢。
就在他们勉强站定,做好后侧防御的瞬间。
城墙上突然冒出一排黑色的身影。
下一秒,一排排箭矢破空而至。
两面夹击,盾兵和火铳队纷纷倒地,被打的毫无还手之力。
残存的火铳队顶着巨大的恐惧,纷纷找到房屋死角隐藏了起来。
“各自隐蔽,自由射击!准备还击!!!”
只是他们期待中能逆转局势的枪声,并没有响起。
一阵阵有气无力的噗噗声响起……说不出的滑稽。
零星倒是有几杆火铳勉强响了,声音却还不如过年时放的鞭炮。
铅弹更是射出不足十米,便落在了地上。
所有火铳队都傻眼了!
这……
不知谁突然喊了一句。
“一定是我们作孽太多,老天爷降下惩罚了!”
这话一出,军心荡然无存。
他们进京之后的所作所为,的确是人神共愤!
李过气的浑身发抖。
“谁在妖言惑众,杀无赦!!!”
可他的嘶吼已经毫无用处。
他这次带来的队伍,除了火铳队,全是近战单位,主要就是为了保护火铳队存在的。
这次,玄甲弓手再无顾忌。
一波又一波的箭矢,迅速收割着大顺军的生命。
足足持续了半炷香时间的齐射,终于停了……
巷子里,再次恢复了死寂,只是这死寂当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
一眼望去,满地都是插满箭矢的尸体,一层叠着一层。
惨不忍睹!
李过正躺在一处角落,是他的亲兵用身体当作盾牌,护住了他。
他虽然没死,但却比死了还难受。
他瞪着一双空洞的眼睛,看着灰蒙蒙的天,脑袋里一片空白。
败了?
就这么轻易的败了?
大概……是自己还没睡醒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