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旋回到房间,坐在床边,脑袋耷拉着,眼神空洞地看着地板。
她就呆呆地坐着,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许久过后她往后一倒,瘫在床上,手臂擦过了什么东西,传来一阵刺痛。
她抬起手臂在眼前检查着,看了许多遍才发现那小小一颗血珠。
她放下手,在床上摸索着,一根银针被捏了起来。
双旋刚准备将银针丢到地板上,忽的又想到了什么,脑子也渐渐变得清醒起来。
她猛地从床上起身,一张被烧得不成样子的脸出现在她的面前,仅仅一厘米的距离。
她甚至能闻到那张脸上传来的火焰的气息和焦炭味。
双旋大叫出声,直接翻身想要逃离,却被眼前的人一把抓住了脚腕。
“为什么要跑?你要留下来陪我!”
从声音可以听出这是一个差不多二十来岁的女人,只是她被烧得没有一丝头发,所有的皮肤都紧绷起来又带着皱皱巴巴的红色肉纹,显得格外苍老。
焦炭似的手抓着双旋的脚腕,硌得双旋生疼,除此之外,脚腕处还有种强烈的灼烧感,火辣辣的。
双旋总觉着这种情形好像在哪里出现过,太过真实了。
她拼命地挣扎着,可身后女人并不打算放过自己,情急之下,双旋直接将握在手里的银针狠狠向女人投掷过去。
一阵空气被划破的声音之后,银针扎进了女人的眉心间,没入进去大约一半。
一瞬间女人化作了一滩黑水渗进了地板缝隙之中,银针留在了地板上。
除此之外,地板上还残留着黑水中的焦黑的小碎屑,不难看出,那是些碳渣,如果上手摸一下、碾一下,手指估计都要被融化掉。
这个猜想完全是对的,不过几秒,那些碳渣就将木质地板活生生烧出几个洞来,冒着股股白烟。
白烟直直朝着双旋扑去,如同一条白色丝带,骤然蒙住了双旋的眼睛。
眼前乍现的白色和脑中忽的一片空白,双旋从梦中醒来了……
双旋猛地睁开眼睛,发现自己正躺在梁庭的山洞里的床上,狂跳的心脏渐渐平缓下来。
手掌无力地贴合上胸口的位置,双旋轻轻闭了闭眼,长长呼出一口气。
还好,还好,一切都只是梦。
但双旋清楚,这些都不是最可怕的。
最可怕的是,看似恐怖的一天之后,才是属于双旋的永生的噩梦。
双佳枝就死在高考出成绩的那一天,至今,双旋也不清楚双佳枝究竟是怎么死的。
而梦中的那本日记本……
和周宁手里的那本格外相似。
会是同一本吗?
其实双旋都不大记得清自己还有写日记这么个习惯了,甚至于那本日记本她都记不清自己是不是真的用过。
可那泛黄的纸页,和皱起却又被努力抚平的页角都彰示着梦中自己对它的重视和宝贝。
双旋缓缓起身,穿上拖鞋朝着衣架的位置走去,步子迈地很轻,怕吵醒梁庭。
双旋回头看了一眼,确认梁庭的确还在睡觉后就没再关注,所以她也并没有看见梁庭微微颤抖着的眼睫。
暖黄的灯光依旧亮着,让双旋稍稍有些安全感。
走到落地衣架前,双旋摸索上自己的衣服口袋,这还是梁庭给她的,毕竟最开始自己那破白裙,哪里来的口袋装东西。
双旋在口袋里摸索一番后,眼睛一亮,将手里的东西攥紧后又蹑手蹑脚回到了床上。
楚衡给她的那枚银针和线香还在。
噩梦之后,双旋的脑子清明了很多,之前她的脑子就像是蒙了层白雾一样,忘却了很多事情。
可那个梦,让她一下子清醒过来,日记本,银针,还有方子显……
一桩桩一件件,都在提醒着她,不要忘记自己和楚衡的约定,不要忘记自己的目的。
银针和线香攥在手里,双旋的心也更加安定几分,精神逐渐放松下来。
不过她可不敢再睡过去了,不想再做噩梦了。
没有东西可以看时间,双旋没法知道几点钟了,只好静静发呆。
忽的,双旋想起了当初在门后世界的那些记忆。
刚刚睡梦临近尾声的那个浑身被灼烧过的女人的声音,和领养她的那户人家里的女佣的声音重叠。
双旋整个人不由得打了个哆嗦,紧紧将自己裹在了被子里。
一切似乎又联系了起来。
*
周宁在空荡荡的地牢中,跟着黑色气息凝成的线往前走着。
气息躁动不安,仿佛地面是什么岩浆灌注的河流一般,烫得它在地面不断抖动着。
黑线在四五米外开始分裂,朝着四面八方蔓延开来,却又在一瞬间被弹了回来,化成一团气息,回到周宁的脚边。
而周宁也在黑线被弹开的一瞬间吐出一口鲜血来。
但她并不在意,只是拇指指腹用力擦去嘴角的血痕,只轻抬眼皮看了一眼就没再管。
喉间和唇齿间还残留着血腥味,让人不免有些犯恶心。
“费尽心思地想让我来这里,可又不让我过去,呵……”
周宁心里其实摸不准背后之人到底想做些什么,唯一能确定的就是,他的目的还没达成,暂且不会动周迁和纪安南。
既然对方现在还不想让她过去,那她就耐着性子陪他玩玩就好了。
周宁和搀扶着夏、乔的庄琅月和柳千星一起回到了学校里。
周宁没有隐身,直接以真面目示人。
学校里此刻空荡荡的,压根没什么学生。
去山里的那一批,就剩下这么些许了,两个在身旁,两个回了家。
而那些出国研学的,估摸着不会那么快回来。
周宁将四人带到了校长办公室,让四人稍作歇整。
这里没有秦华黎的身影,只残留些许她身上的气息和淡淡的血腥气味。
周宁在整个办公室里走了一圈,最终停在了办公桌前,拿起了桌上的那副相框。
被黑笔涂掉的男人一下子抓住了周宁的目光。
“好熟悉的感觉……”
周宁的手指轻轻覆在黑色笔迹处,黑色气息涌出,在笔迹处游动了好一阵,但笔迹却纹丝不动。
“看来,不是普通黑笔涂掉的。”
这张照片上,是整间办公室里秦华黎气息最浓重的地方。
秦华黎,到底去哪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