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钱！走开！都给我滚开！”张海欢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在自家（？）那能当镜子照的意大利大理石地板上疯狂跳脚，试图驱赶如同蝗虫过境般在他“下水道豪宅”里四处“勘探”的土匪们。王胖子正撅着屁股研究客厅中央那座流光溢彩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吊灯，嘴里啧啧有声：“哎呦我去！这耗子洞的顶灯都这么豪横？这得多少水晶？够胖爷我吃一辈子涮羊肉了吧？”
黎簇则小心翼翼地摸着旁边一张看起来就价值不菲的、线条流畅的现代派单人沙发，小声问黑瞎子：“瞎子哥，这……这耗子咬得动吗？会不会硌牙？”
黑瞎子推了推墨镜，一本正经地分析：“难说，可能得镶金牙的耗子才配坐。”
吴邪看着眼前这极简奢华、处处透着“我很贵”气息的装修风格，再看看张海欢那一身油污、在光洁地板上留下可疑脚印的狼狈样，违和感爆棚。他忍不住再次确认：“海欢……呃，张老板，这……真是你家？”
“不是！”张海欢想都没想，斩钉截铁地否认，声音因为急切而显得有些尖利，“谁说是我的了？这破房子！看着就俗气！一股暴发户味儿！老子品位有这么差吗？！” 他努力摆出一副嫌弃至极的表情，仿佛多看一眼这“水晶宫”都脏了他的眼。
“啊？”王胖子从水晶灯下探出头，一脸懵逼加不信，“不是你的？张老板，你可别逗我们呀！司机都叫你周先生了！钥匙都在小哥兜里揣着呢！这还不是你家？难不成……你真是来这‘下水道’串门的？顺便帮耗子精看个房子？”
“呢！”张海欢被胖子挤兑得恼羞成怒，情急之下，眼神乱瞟，试图找个背锅的。他目光扫过一直抱着手臂、如同在自家后花园散步般悠闲欣赏着墙上抽象派油画的张海客。张海客那副气定神闲、仿佛一切尽在掌握的样子，尤其刺眼！
一个极其大胆、极其不要脸、但也可能是唯一能暂时摆脱眼下困境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进张海欢被羊油糊住的脑子里！
他猛地抬手，食指如同利剑般，带着破釜沉舟的气势，狠狠指向正站在开放式厨房那巨大的中岛台旁，用手指轻轻拂过光洁如镜的黑色岩板台面、似乎在检查灰尘的张海客！
“他！你前面那位的！”张海欢吼得理直气壮，仿佛在陈述一个宇宙真理，“这破房子是他的！老子就是……就是帮他看看门！对！看门的！钥匙？钥匙是他怕丢了放我这保管的！司机？司机认错人了！谁规定看门的不能姓周了？！”
轰——！
空气再次凝固。
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聚焦在突然被点名的张海客身上。
张海客拂拭台面的手指顿住了。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身。金丝眼镜后的目光，不再是之前的玩味或嘲讽，而是带上了一种全新的、混杂着惊愕、荒谬、以及一丝……被触及核心利益的锐利审视！他顺着张海欢手指的方向，目光如同探照灯般，再次仔仔细细、一寸一寸地扫视着这栋奢华别墅的内部。
巨大的落地窗外是璀璨的城市夜景和无边泳池的粼粼波光；挑高近七米的客厅，悬挂着那盏价值不菲的水晶灯；意大利进口的minotti沙发组合；b&o的顶级音响系统若隐若现地嵌入墙壁；开放式厨房里全套的嘉格纳嵌入式厨具闪烁着冰冷的金属光泽；通往二楼的悬浮楼梯设计感十足……这配置，这环境，这每一个细节透露出的、他无比熟悉的、属于顶级圈层的低调奢华品位……
一个极其荒诞、却又隐隐透着熟悉感的念头，如同投入深水的巨石，在他心底激起惊涛骇浪！
这……这他妈……
张海客的呼吸猛地一滞！他像是想起了什么极其重要的事情，脸色瞬间变了！他猛地抬手，指向客厅另一侧靠近巨大落地窗的位置——那里，摆放着一个极具设计感的、由整块原生胡桃木雕刻而成的艺术边几！
“那个边几！”张海客的声音第一次失去了惯有的从容，带上了一丝难以置信的尖锐，“是不是……是不是意大利设计师安东尼奥·奇特里奥的限量款？编号是不是……Aw-007？！”
张海欢被他这突如其来的、精准到编号的质问吓了一跳，下意识地顺着他的手指看去。那胡桃木边几流畅的曲线和独特的纹理……他脑子里“嗡”的一声！好像……好像是叫安东尼奥什么玩意儿？当初买的时候导购是叽里呱啦说过一堆鸟语，他只记住了价格后面那一串零！至于编号？谁他妈记那个！
“我……我怎么知道！”张海欢心虚地梗着脖子，“一个破木头墩子！谁知道是骡子是马！”
“破木头墩子？！”张海客的声音陡然拔高，镜片后的眼睛瞪圆了，仿佛听到了什么亵渎神灵的话！他不再理会张海欢，脚步急促地冲向那胡桃木边几，如同朝圣般，小心翼翼地蹲下身，手指近乎颤抖地拂过边几底部一个极其隐蔽的角落。
那里，清晰地烙印着一行细小的、烫金的、带着独特花体字签名的标记：Antonio citterio - Aw007。
轰隆——！！！
仿佛一道惊雷在张海客脑海中炸开！他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起一阵风，几步冲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指着窗外泳池旁一个造型别致的、如同抽象雕塑般的户外躺椅，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变调：“那个！那个躺椅！是不是b&b Italia的‘talamo’系列？！颜色是不是定制的‘深海蓝’？！”
张海欢看着那个他花了大价钱、觉得躺着看海景贼舒服的椅子，心里咯噔一下！完了！这混蛋怎么连颜色都记得？！
“还有这个！”张海客根本不给张海欢反应时间，又指向开放式厨房里那个巨大的、镶嵌着智能触控屏的冰箱，“Sub-Zero的pRo48系列！面板是不是选的哑光黑曜石纹？！是不是带独立的真空保鲜抽屉？！”
张海欢额头的冷汗“唰”就下来了！他买的时候只觉得这冰箱够大够气派，保鲜抽屉放火腿很方便……谁他妈去记型号和面板名字啊！
“还有这地毯！Loro piana的baby cashmere！图案是不是‘星尘’系列？！”
“还有这……”
张海客如同一个被触发了关键词的AI，语速越来越快，手指如同激光笔般精准地点向别墅内一件又一件价值连城的家具和装饰，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精准无比，仿佛这些东西是他亲自挑选、亲手摆放的！
随着他一件件报出这些物品的来历、型号、甚至定制细节，张海欢的脸色越来越白，身体也越来越僵硬。而王胖子、黑瞎子、吴邪和黎簇，则如同听天书般，表情从最初的茫然，渐渐变成了麻木的震撼。他们虽然不懂那些品牌和型号，但“意大利顶级设计师”、“限量款”、“定制”、“baby cashmere”这些词组合在一起，傻子也知道意味着什么！
张海客猛地停住了脚步，站在别墅中央璀璨的水晶吊灯下，胸膛因为激动而微微起伏。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转过头，目光如同淬了冰的利刃，死死地钉在已经石化、脸上血色尽褪的张海欢身上！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用尽全身力气，才能压制住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滔天怒火和荒谬感！他的声音不再尖锐，反而低沉得可怕，带着一种山雨欲来的压抑和……咬牙切齿的确认：
“这配置……这环境……这他妈的每一件东西……” 他抬手指着四周，指尖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这！不！他！妈！的！是！我！前！年！在！澳！门！买！的！那！套！别！墅！吗？！！！”
最后那句话，如同惊雷炸响！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置信的愤怒和控诉，在空旷奢华的客厅里嗡嗡回荡！
轰——！！！
王胖子：“卧槽？？？？？？”
黑瞎子：“噗！咳咳咳……” 被自己的口水呛到。
吴邪：“……” 彻底石化，大脑宕机。
黎簇：“？？？！！！” 小脑瓜彻底过载，信息量太大直接死机。
而事件的真正风暴中心——张海欢——他感觉自己的天灵盖都被这声怒吼掀飞了！大脑一片空白！只剩下一个念头在疯狂刷屏：完了！穿帮了！彻底穿帮了！这房子……真是张海客的？！他前年买的？！自己住了这么久……居然住的是死对头的房子？！这他妈是什么地狱级乌龙？！
巨大的荒谬感和被当场抓包的极致羞耻，如同海啸般将他彻底淹没！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活像一条离了水的鱼。脸上那点强装的“理直气壮”早就碎成了粉末，只剩下极致的惊恐、心虚和……想原地消失的绝望！
张海客看着张海欢那副如同被雷劈焦了、连狡辩都忘了的呆滞表情，心中最后一丝侥幸也破灭了！怒火如同火山般喷发！他再也维持不住那副精英体面的姿态，几步冲到张海欢面前，两人距离近得能看清对方眼中自己的倒影——一个是怒火滔天的苦主，一个是呆若木鸡的“鸠占鹊巢”者。
“张！海！欢！”张海客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而微微发颤，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冰碴子，“你！好！样！的！！”
他猛地伸出手，却不是去揪张海欢的领子，而是快如闪电般探向自己风衣的内袋！
刷！
一本深蓝色、皮质封面、烫着金色徽章和英文“certificate of title”（产权证书）字样的厚重册子，被他如同亮出尚方宝剑般，狠狠地拍在了旁边那张光可鉴人的黑岩板中岛台上！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拍击声，在死寂的客厅里格外刺耳！
“睁大你的眼睛！给我看清楚！”张海客指着那本打开的产权证书，手指因为愤怒而用力点着上面清晰无比的信息，“业主姓名：Zhang haike！物业地址：澳门路环岛xxx路xx号海滨壹号别墅区b-07栋！购买日期：前年8月15日！成交价格……”他念出那一串令人咋舌的天文数字，每一个音节都带着控诉的力量！
证书内页，还有清晰的别墅外观照片、结构图、以及张海客本人的签名和身份证明复印件！铁证如山！
“噗通！”一声，张海欢双腿一软，这次是真的支撑不住，一屁股瘫坐在了冰凉的大理石地板上！他看着那本在灯光下仿佛散发着神圣（对他来说是审判）光芒的蓝色证书，再看看张海客那张因愤怒而显得有些扭曲、却依旧难掩俊朗（？）的脸……
一股前所未有的、混合着极致荒谬、巨大尴尬、以及“老子居然住了这么久都没发现”的愚蠢感的情绪，猛地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我……我……”张海欢嘴唇哆嗦着，眼神涣散，试图做最后的垂死挣扎，“我……我可能是……记错了？对！记错了！我买的好像是……隔壁？隔壁b-08？” 他声音微弱，毫无底气。
“b-08？”张海客气极反笑，那笑声冰冷刺骨，“需要我立刻打电话叫物业经理过来，让他带着b-08业主的产权证明和你的‘入住记录’来当面对质吗？张海欢！或者……我该叫你一声……周松砚周老板？！”
周松砚三个字，如同最后一根稻草，彻底压垮了张海欢。他猛地双手抱头，把脸深深埋进膝盖里，发出了一声沉闷的、混合着绝望、羞耻和巨大荒谬感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哀嚎！
“啊——————！！！”
“闷油瓶！！！都怪你！！！你赔我房子！！！” 他悲愤欲绝的怒吼，在张海客价值连城的“海滨壹号”b-07栋别墅那奢华宽敞的客厅里，伴随着水晶吊灯璀璨的光芒，久久回荡，余音绕梁。
王胖子看着瘫在地上抱头哀嚎的张海欢，再看看中岛台上那本散发着“钞能力”光芒的蓝色证书，艰难地咽了口唾沫，小声对旁边的黑瞎子嘀咕：
“瞎子……我现在相信……张老板是真的‘没钱’了……”
“毕竟……”他指了指地上那位，“连‘窝’都是蹭人家的……还是蹭的死对头的……这得穷成啥样啊……”
黑瞎子深以为然地点点头，墨镜后的眼神充满了对张老板“无赖”境界的“崇高”敬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