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明华现在可以肯定:冯纤就是像冯巧 。昨天晚上光线不明,但看轮廓就很像。近看因为穿着不同气质也有差别,所以看着又不像了。
这两个孩子是真的很像,可能是年龄太小,五官都没长开,才能看出这么像吧;或许再过几年,经过青春期发育,容貌有了变化,就没这么明显了。
马家四口也被玉凤这句话给惊着了,莫非他们之间真的有关系? 这关系应该还很近,说不定还是近亲、血亲。
马良材和冯纤望着彼此 ,俱是满脸震惊:若不是他们亲眼看着儿子出生的,现在都要怀疑这两个小人儿其实是一对双胞胎了。
这么一想,冯纤和马良材都吓了一跳,但马上又否定这个可怕的猜想:就算生产时冯纤晕过去了,可那是军区医院啊!生孩子的时候,大嫂也在、妈妈也在,还能把双胞胎给弄丢一个?绝对不可能!
冯纤看着玉凤:黑亮的头发上扎着小鬏鬏,小鬏鬏上系着红色的头花;那跟马毅七八分相似的脸更显灵动;粉色的小衣服嫩绿的小裤子;黑色绣着粉色小花朵的小鞋子。越看越觉可爱、亲切。
冯纤向玉凤伸出双臂,玉凤也大大方方的展开了双臂,主动扑进了冯纤的怀里。不知为何,冯纤突然有一种莫名的心酸,差点又落下泪来。
花生早就不剥了,王素娥留下了一葫芦瓢带壳花生,说让大家吃着玩。其余的东西都收拾了个干净,大家围坐在一起,看着这一幕,心里都在感叹:让这么像的人赶巧聚在一起,老天可真会安排啊!
冯纤坐下来跟玉凤说话:“阿姨叫冯纤,是马毅的妈妈。你叫什么名字呀?”
玉凤还没来得及说呢,坐在鲁明华身旁剥花生吃的林昊,放下手里的花生抢答说:“她叫苏玉凤,小名儿叫小五,是我林昊的妹妹!”
几个大人都笑起来。马毅纠正他:“他不光是你的妹妹,也是我的妹妹!”
眼见林昊脸都红了,鲁明华拉起儿子的手,捏了捏以示安慰,笑着说:“小五三岁半差点,是腊月二十二的生日!”
马良材逗儿子:“看来你当不成哥哥了,你是弟弟呢!”转而对鲁明华说:“小毅刚满三岁,上个月初三的生日。”
看着马毅有点憋屈的样子,林昊洋洋得意。玉凤倒是很高兴说:“那我也可以当姐姐了!”
冯纤不管这些,继续问玉凤:“你妈妈叫什么名字,你知道吗?”
玉凤自信的回答:“知道啊!我妈妈叫冯巧!”
冯纤心里一阵恍惚,以为自己听错了,又问了一遍,“小五,你说你妈妈叫什么?”
玉凤肯定的重复:“我妈妈叫冯巧啊!我没说错!”
冯纤的眼泪一颗接着一颗,顺着脸颊、下巴,最后落在了玉凤惊慌抬起的小手上。
马良材一看冯纤又哭了,顿时手足无措。马东升和王素娥在心里想:这事儿也会让纤纤想到孟云吗?
鲁明华倒是明白了八九分,但也不好随便打听什么。她伸手去抱玉凤,想带着两个孩子回家,好让马家一家人好好说话。
玉凤也想去鲁明华怀里,冯纤稍有迟疑,甚至还把怀抱又紧了紧,最后又松开,在玉凤的额头上轻轻一吻。最后把玉凤递给鲁明华哽咽的说:“小五乖,你先跟婶婶回去,我待会儿去你家看你妈妈去!”
玉凤情绪低落的说:“我妈妈在医院里陪我爸爸!”
冯纤忙问:“你爸爸生病了吗?”
玉凤低着头, 蔫蔫的说:“爸爸被牛剜伤了。”
冯纤愣住了。
马良材赶紧问:“什么情况?严重吗?”
马东升说:“脊椎骨折, 我们几个人一起送去医院的。可能再过一个星期吧,就可以出院回家了!”
鲁明华趁这机会告辞,带着林昊和玉凤要走了,马毅看着小伙伴离开,很是恋恋不舍,王素娥便抱着马毅,把三人送出院门才回来。
冯纤在全家老小的关切注视下说:“纤云弄巧、飞星传恨。冯巧,应该是我失散的姑姑!”
这话一出,马东升和王素娥不由一惊,早先的时候就听说,冯巧是被继母赶出来的,但却不知具体怎么一回事,这事儿也没人想着去刨根问底的打听,毕竟是揭人伤疤的事儿,谁会那么讨人嫌呢?
这会儿冯纤说是她姑姑,那么当时冯纤的爷爷和爸爸都被继母蒙在鼓里了吗?
冯纤缓缓地说道:“我爸爸和我姑姑之间的年龄差近二十岁,当年我爸爸入伍参军时,我爷爷奶奶还没生我姑姑呢。
我姑姑出生后,我爸爸就见到过她两回,他说姑姑长得很漂亮,就是性子有点软。
我姑姑十一二岁的时候,奶奶突然离世了。那时爷爷经常在外做着小生意,为了能有人照顾姑姑,他经人介绍给娶了一位后娘。
这个后娘自己没有孩子,当时爷爷就想着,她一定会善待姑姑的。
谁能料到,就在爷爷外出经商期间,因为遇到歹人受了重伤,比预期回家晚了几个月,姑姑竟然就莫名其妙地失踪了。
爷爷一回家就听到这个消息,气得几乎要晕厥过去。他心急如焚地逼问那个后娘,可无论怎样追问,她都始终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一会说不知道,一会说她赶集回来人就不见了。
最终,爷爷忍无可忍,毅然决然地将那个后娘赶出了家门。
那以后爷爷就病倒了,拖着病体四处寻觅姑姑的下落。可茫茫人海,要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三年过去后,姑姑依然杳无音信,如同石沉大海一般。
爷爷心里后悔又自责,写信告诉了我爸爸,等我爸爸赶回去时,爷爷都快不行了。他紧紧握住我爸爸的手,嘱咐他一定要想尽办法找到姑姑。
爸爸一直将爷爷的遗愿铭记在心,托人四处打听,可始终没有消息。”
冯纤脸上有了微笑,她说:“或许,我爸给我取这个名字,也是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因为我的名字,而帮他找到失散多年的妹妹吧!”
冯纤说完,一家人陷入了沉默。
许久,马良材打破沉默:“这缘分真是奇妙,没想到小五的妈妈竟是你姑姑。纤纤,等你好点我们去医院看看他们吧。”大家纷纷点头。
接下来,冯纤开始跟马东升夫妻了解姑父苏建国的情况,她就想知道姑姑这些年,过得好不好。
马东升和王素娥就把苏建国的出生,小的时候吃的苦,现在的为人处事,都细细的说了一遍。最后马东升说:“苏建国这人的人品是真不错,你姑姑跟着他不会吃苦的,这一点你完全可以放心!”
冯纤问:“姑姑家里有五个孩子吗?”
王素娥解释说:“不是,有两个夭折的儿子也把排行算在里面的。小五前面还有两个姐姐,老大叫玉秀,今年十五了,读初三了好像,嗯,老二叫玉芳,今年十二岁了,上小学五年级了!”
冯纤全神贯注地聆听着,仿佛沉浸在一个全新的世界里。她的眼睛里有了光芒,嘴角不时露出微笑,显然心情好了很多。
全家老小看到冯纤脸上有了些许开怀,心中也感到无比欣慰。他们原本担心冯纤会一直沉浸在悲伤的情绪里,但现在看到她能被这一件喜事所吸引,都觉得这是一个很好的转机。
于是,马东升和王素娥开始详细地讲述起苏家的大人和小孩子们。
他们讲苏建国跟冯巧平时相处多么和睦;他们描述了苏建国对孩子们是多么和蔼可亲;冯巧是多么能干,多么持家有方;孩子们又是多么天真可爱、乖巧懂事;孩子们之间更是怎样的手足情深。
每一个细节都详细描述,让冯纤有亲眼所见的感觉。
冯纤听得津津有味,不时插话提问,想要了解更多关于姑姑的事情。马东升和王素娥也很乐意回答她的问题,绞尽脑汁查漏补缺,不遗余力。
这一场谈话历时很长,谈话地点从街沿转入厨房的灶间、饭桌,时间从上午聊到了下午再到晚上。
只有马毅有点沮丧:很想去找小伙伴玩儿,可是又不认识路;想叫爷爷奶奶帮忙,又见他们在认真的和爸爸妈妈说话。重要的是,他们越说,妈妈的心情好像越好。算了!不去找小伙伴儿,自己玩也可以,不是还有两只小龙虾吗?
马毅想把吃剩的肉都投喂给小龙虾,好在被从厕所出来的马良材发现了,及时阻止了他。说油多了水会臭,小龙虾会没命的,你要投喂,拿一片肉把表面的油盐清理一下,再投给它们。
这样马毅总算找到了事儿干。
玉凤问鲁明华:“婶婶,为什么那个阿姨,听到我妈妈的名字要哭啊?”
鲁明华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
林昊说:“他们俩肯定认识! 说不定还是亲戚呢!”
玉凤问鲁明华:“是真的吗?”
鲁明华说:“很有可能吧!以前发生了什么事情,我们都不知道。等你妈妈回来,她们见了面就都知道了!”
晚上,玉凤硬是憋到姐妹仨上床后,才说了这件事。
她说:“大姐,二姐,马爷爷家的小毅,今天和我们在一起玩儿。小毅的妈妈问我:你妈妈叫什么名字啊?听我说了妈妈的名字,她就哭了。
她说要来看妈妈。我说妈妈在医院里守着爸爸呢,她好像挺难过的,婶婶说,她可能是我们家的亲戚!”
玉秀和玉芳听得面面相觑:不是!这到底是什么情况啊?这还让人怎么睡觉啊?越想越觉得心里乱糟糟的。
难道是有人骗小孩儿?连明花婶婶都被骗过了?最后,姐妹俩被自己的脑补吓得汗毛倒竖:不睡了,睡什么睡!今天晚上这事儿不弄清楚,这觉肯定是睡不着的,太吓人了!
姐妹俩交换了一下眼神儿,玉秀故着淡定的说:“嗯,我们知道了,没事儿的。小五我们睡觉吧,明天再说!”
等玉凤一睡着了,姐妹俩一骨碌爬起来,着急忙慌的去找鲁明华了。
鲁明华已经睡下了,玉秀和玉芳跑到后窗,轻轻的敲了两下窗户,小声说:“婶婶,开开门啊!我是玉秀,找你说点事儿!”
鲁明华把两姐妹让进屋里,姐妹俩满脸紧张地说了小五那番话,然后问:“婶婶,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啊?不会是小五遇到了什么坏人吧?看我们家小五长得可爱,想把她给骗走!”
鲁明华乐出了声,然后说:“不是什么坏人,是马爷爷的儿子、媳妇回来了。小五说的是马爷爷的儿媳妇,她叫冯纤, 我当时就和他们在一起呢。你们想像不到:马爷爷的儿媳妇,和你们的妈妈长得像就算了,他们的儿子小毅跟小五长得就像一对双胞胎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