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书恒和洛夏并肩往教室门口走去，衣服袖口偶尔擦过对方的胳膊，他面上维持着和平时无异的淡然，指尖却悄悄蜷缩起来——胸腔里像揣了只扑腾的小雀，快乐得几乎要撞开肋骨蹦出来。
刚踏出教室门，那点伪装瞬间崩裂。尹书恒猛地攥住洛夏的手腕，掌心的热度透过衣服布料传过去，脚步不由分说地加快，像是要带着她逃离这拥挤的人流。
“走这么快干嘛？”洛夏被拽得一个趔趄，声音里带了点嗔怪，手指轻轻挣了挣，“你慢点，我快跟不上了。”
她的指尖刚滑开半寸，尹书恒的力道骤然收紧，指节因为用力泛出浅白。
他没回头，只是脚步更快，声音却发紧：“夏夏，我们的关系……可以进一步发展吗？”
走廊里嘈杂的人声盖过了后半句，洛夏只捕捉到零星几个字，她加快脚步往前凑，发丝扫过尹书恒的肩膀：“你说什么？我没听清。”
尹书恒喉结滚了滚，重复的话卡在喉咙口，心跳得像要炸开。他深吸一口气，又喊了一遍：“我们的关系，可以进一步发展吗？”
“还是没听清！你大声点啊！”洛夏抬手拢了拢耳边的碎发，没注意到周围的喧闹正悄悄淡下去。
下一秒，尹书恒猛地停住脚步，转过身来面对着洛夏。
他背对着走廊尽头的夕阳，金色的光在他发梢镀了层绒边，平日里温和的眉眼此刻格外认真，甚至带了点孤注一掷的执拗。
他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二十年所有的勇气，对着洛夏俏丽的脸，一字一句地喊出来：
“夏夏，我们的关系，可以进一步发展吗？”
声音不算特别大，却像颗小石子投进平静的湖面。原本喧闹的走廊瞬间安静下来。
正背着书包往外走的同学、靠在栏杆上聊天的男生、抱着练习册手腕手的女生，全都顿住了动作，几十道目光齐刷刷地聚过来，像聚光灯一样打在两人身上。
洛夏被这突如其来的转身吓了一跳，瞳孔微微缩起。她看着尹书恒眼里毫不掩饰的认真，又瞥了眼周围同学好奇的、揶揄的眼神。
脸颊“唰”地红透，从耳尖一直蔓延到脖颈。这小子是疯了吗？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说这个？
她攥紧了衣服下摆，指尖发烫，连呼吸都乱了节奏，根本不敢抬头看四周的目光，心里只剩一个念头：完了，这下全校都要知道了。
就在尹书恒紧张得手心冒汗，以为要等到拒绝时，洛夏突然伸手，反扣住他的手腕——她的指尖带着点微凉的汗意，却抓得极紧。
没等他反应过来，洛夏已经拉着他，低着头往走廊另一头冲去，像一阵风。
他们穿过围观的人群，听着身后此起彼伏的哄笑和口哨声，还有男生们起哄的“尹书恒好样的。”
洛夏的耳朵更红了，却攥着尹书恒的手，跑得更快。他们跑下楼梯，跑过校园的绿化带。
风吹起两人额前的碎发，尹书恒看着身前女孩泛红的耳尖和用力奔跑的背影，刚才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嘴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连带着脚步都轻快起来，悄悄反扣住了她的手。
身后的哄笑还在继续，阳光斜斜地照在他们身上，把两道奔跑的影子拉得很长，缠缠绕绕，再也分不开。
洛夏拉着尹书恒一直跑出学校大门。才停止下来，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洛夏扶着膝盖大口喘气，胸口随着呼吸起伏，刚才奔跑时被风吹乱的碎发贴在泛红的脸颊上，连带着声音都带着点气音的控诉：“尹……尹书恒，你到底……傻了吗？”
尹书恒也喘着，却没松开反扣着她的手，掌心的汗和她的混在一起，黏糊糊的却舍不得放。
他看着洛夏瞪圆的眼睛——明明是在生气，眼尾却泛着粉，像受惊的小兔子，忍不住弯了弯嘴角：“没傻。”
“没傻你在走廊喊那个？”洛夏直起身，伸手戳了戳他的胳膊，力道却轻得像羽毛，“全校都要知道了！以后我怎么跟同学说话啊？”
“知道才好。”尹书恒往前凑了凑，声音放软，眼神亮得像落了星光，“这样他们就知道，我在追你了。”
“谁要你追……”洛夏别过脸，却没挣开他的手，耳尖红得快要滴血。
校门口的香樟树叶被风吹得沙沙响，阳光透过叶缝洒下来，在两人交握的手上跳着光点。
尹书恒看着她泛红的侧脸，喉结动了动，又问了一遍，声音比在走廊里轻了许多，却更认真：“夏夏，那你……愿意吗？”
洛夏沉默了几秒，手指悄悄在他手心里勾了勾。她抬起头，撞进他满是期待的眼睛里，咬了咬下唇，小声说：“……下次别在那么多人面前说了。”
尹书恒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嘴角瞬间咧到耳根，连声音都带了点雀跃：“好！下次我只跟你一个人说！说一百遍都行！”
“谁要听你说一百遍……”洛夏白了他一眼，却忍不住笑了，拉着他的手往公交站走。
风里带着夏末的暖意，两人的影子被夕阳拉得很长，手牵着手，一步一步，慢慢融进放学的人流里，身后校园的喧闹渐渐远了，只剩下彼此掌心传来的温度，和藏在嘴角的笑意。
尹书恒眼睛亮得像揣了把星星，攥着洛夏的手晃了晃，语气里满是藏不住的雀跃：“夏夏，现在我们去惠民饭店吃铜锣火锅吧！他们家刚上的番茄牛尾锅底，我上周路过闻着香得差点走不动道！”
洛夏被他晃得脚步踉跄了下，抬手轻轻拍开他作乱的手，却没真挣开，只是斜睨了他一眼，嘴角却藏着点没压下去的笑：“就你嘴馋。”
尹书恒凑过去，声音压低了些，带着点小得意，“今天可是个大好日子——得好好庆祝庆祝我们‘关系进一步啊！”他故意把尾音拖得长长的，眼神里的揶揄藏都藏不住。
洛夏脸颊又热了热，刚要开口反驳，就被尹书恒攥着胳膊往马路边带。远处11路公交正慢悠悠进站，车身印着的“前门大街”几个字格外显眼。
“哎你慢点！”洛夏被他拉得往前趔了趄，小声嘟噜着，“都快被你气死了……”
话没说完，就被尹书恒塞进了刚打开的公交门。他紧跟着上来，还不忘替她挡了挡身后的人流，转头冲她笑：“等会儿多给你涮两盘肥牛，还有鱼丸，算我赔罪，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