夺冠的第二天，街头巷尾仍在欢庆，酒馆里播放着《don’t Look back in Anger》，广场上孩子们穿着印着“利兹联冠军”的t恤奔跑。但在俱乐部总部的二层会议室里，秦川的目光却落在两份续约合同上。
他手指敲着桌面：“小孙这一年打了30场，防守进攻都很不错，换在别的队，这个年纪的主力右后卫，不可能是2万周薪。”
维多利亚·斯通坐在他对面，点开财务投影：“我们可以直接提到主力级别薪资，周薪六万五千镑，还有其他奖励条款。考虑他是咱们才从曼城买来的，合同还长，现在主动谈，是也算是奖励。”
“六万五千镑周薪加奖励条款。”秦川点头，“可以，也算是给我们主力球员的奖励。”
“那陈子川呢？”维多利亚翻开另一份档案，“他毕竟是我们的青训球员，在联赛和杯赛的硬仗中都顶得住，能力也不错。”
“他有点特别，是我从青训营里挑出来的球员。”秦川低声说着，拧开矿泉水瓶盖，“子川以前是英国国籍，最近刚完成了中国入籍程序——他叔叔是中国国籍，一周前他告诉我，确认可以代表中国国家队打亚洲杯。”
“亚洲杯？今年七月？”维多利亚挑眉，“那段时间，正好是季前备战。”
“我不拦。”秦川语气平静，“这对他来说不是坏事，亚洲杯对于提高我们球员知名度是个机会，而且这次中国队有可能在亚洲杯夺冠。”
“周薪？”她问。
“4万镑吧，加10场以上出场有奖金条款。”秦川想了想，“再附一条—入选国家队并完成正式比赛，周薪提高至4.5万镑。”
维多利亚记下。
这时，门轻轻被敲响。
孙续洋穿着一件干净的白t，站在门口笑着打了个招呼：“老板，合同草案我看完了。”
“进来吧，怎么没带经纪人”秦川指了指对面的座位，“说说吧，有没有要改的。”
孙续洋坐下，神情不似紧张，倒更像是提前做了决定：“本来也不是常规续约，去年才签的合同，这边他也不好意思拿佣金，年薪这边，我没意见。能从曼城，到利兹联，我知道我来这里这一年进步有多大，还有两个冠军。”
他顿了顿，看向秦川：“我只有一个请求，希望我下赛季能够在关键比赛能够打上主力。不是待遇，而是信任。”
秦川没立刻答话，只是拉开抽屉，从中取出一个文件夹，推到他面前。
“下赛季阵容评估。”他说，“你是这支球队的主力，而且是未来五年的我们球队计划内的球员。”
“谢谢。”孙续洋笑了，“那合同我签。”
当他起身准备离开时，秦川忽然补了一句：“亚洲杯那边，什么时候集训？”
孙续洋转过头，有点惊讶他问得这么精准：“六月下旬就要归队，成都集训。”
“到时候报个行程，我们这边放人。”秦川点点头，“别怕受伤，打得漂亮。”
孙续洋认真鞠了一躬：“明白。”
门关上后，维多利亚笑了：“你对人可真慷慨。”
秦川却没笑：“不是慷慨，是这帮人值得。他们不是被豪门选中的天才，而是在泥地里自己爬上来的球员。”
他看着窗外球场的方向，轻声说：“给他们平台，给他们未来——他们自然会回报你冠军。”
维多利亚合上文件夹：“那下一份，是谁？”
秦川目光投向远处训练场，一道熟悉的身影正背身挡球
“史密斯。”他淡淡道，“球队旗帜、球队副队长、青训出身、非常忠诚，他的那份，不能出差错。”
维多利亚笑了笑：“所以是要给他顶薪对吧？”
秦川没说话，只是把手中笔盖轻轻合上。
训练基地内阳光正好，草皮新剪过的痕迹还带着湿润的绿意。英超冠军奖杯刚刚从俱乐部大厅被移至玻璃展柜，而会议室内的气氛，却比决赛日还要沉重。
“他应该早来五分钟的。”维多利亚看了眼腕表。
“他不是晚，是心里有数。”秦川淡声说。
门打开，史密斯推门而入，头发乱得像刚从健身房出来。他没穿球员外套，t恤和牛仔裤，笑着打了个招呼。
“抱歉，门口被几个小孩拉着合影。”他说着坐下，“看起来，我们是真的火了。”
“比你13岁进青训那年火多了，你怎么也不带经纪人。”秦川递给他一份合同，“你看看这份，毕竟是我们球队现在的旗帜。”
史密斯没翻开合同，只看着他：“顶薪？怎么不带不行啊，反正我去年才新签的合同，我又没说要加薪。”
“你想要多少？”
“我不知道。”史密斯低头笑笑，“我不在乎钱，你知道的。我只是想知道——我在这儿，还算不算‘非卖品’？”
秦川没有立刻回答。他从桌上拿起笔，指尖轻点在合同纸页边缘，像是在斟酌用词。
“利兹联不会卖队长。”他说，“哪怕你还没戴上袖标，但你马上就要是了。”
史密斯抬起头，目光清澈，眼中却隐隐有些波动。
秦川将合同推到他面前：“五年，周薪8.5万，包含忠诚奖金、比赛奖金和冠军浮动条款。你不会是我们最高薪的球员，但你会是最稳的那个。”
“那小罗呢？他不是一共有500万年薪？”
“之后会给他新合同，会比你的高，他是我们球队现在的头牌，而你拿的是我们这座城对你的感情。”秦川顿了顿，“从我接手俱乐部第一天起，你就是我心里永远不会动的旗帜。”
史密斯没多说什么，只是拿起笔签下了名字，动作干净利落。签完，他靠在椅背上轻轻吐了口气，像是卸下某种沉甸甸的包袱。
“对了，”他忽然抬头，“你准备好了吗？”
“准备什么？”
“老头子要退休了。”史密斯语气平静，“你不会真以为他打算再干一年？”
会议室一时静默。
维多利亚叹了口气，补充道：“昨天晚上，维纳布尔斯打电话给我，他说……不想再经历一次这样的赛季。”
秦川眼神未变，只是低声问了一句：“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从他在更衣室最后一次训话的时候。”史密斯眼神柔和，“那种语气，不是还能再打一年的人说出来的。”
他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回头道：“我会留下，因为我信你能带利兹往前走。但你得找到新教练，找到一个能撑得住这帮小子的。”
门轻轻带上。
秦川沉默片刻，望着合同纸上那个流畅而刚劲的签名。那是他们从降级边缘拉回的孩子，如今也成了可以扛大旗的男人。
他终于低声说道：“维纳布尔斯这份人情，我们迟早要还。”
维多利亚静静坐着：“我们现在做什么？”
“召集管理层。”秦川望向窗外天空，“我们要找一个，能接得住这座奖杯的主教练。”
而那将是，又一场战争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