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月的地中海湿润而温吞，海风卷着些许咸味穿过巴塞罗那市中心的街巷，推开了拉玛西亚会议室的木窗。
会议桌上堆着厚厚一叠文件，最上面是利兹联的报价单，纸角被不断翻动，略显起皱。秦川倚在椅背上，左手微微敲打着桌沿，节奏沉稳，像是在等待对手摊牌。
贝吉里斯坦的眉头已皱了近半小时。他是巴萨的体育总监，也是俱乐部内部最坚持“青训优先”的代表之一。现在，他正在为一个青训出身的球员犹豫不决。
“750万英镑，全款，无分成、无回购。”他念着报价单上的字，语气有些沉，“你这是想把我们拉玛西亚的孩子买断得干干净净。”
“就像你们当初没给他一线队机会一样干脆。”秦川声音平稳，语气却丝毫不让，“上赛季他在特内里费16球，早该有人注意到他不是只会跑动。”
克莱尔翻开加西亚的数据分析表，指向几个用红笔圈出的区块：“右路内切、禁区弧顶外脚背打门、战术前插。这些都是利兹联现在轮换阵容里没有的特质。”
“你们说得好像我们是让他烂在替补席一样。”贝吉里斯坦放下文件，“他自己也没等到机会。”
“那我们给。”秦川合上文件夹，轻轻一推，“750万，三天内到账。他在利兹联能有属于自己的位置。”
贝吉里斯坦望着对面年轻的中国人。过去半年，利兹联买下了德罗巴、小罗、阿隆索、里贝里……现在又来敲拉玛西亚的门。这个人不像来抢人的，更像来接走那些被遗忘的金子。
最终，巴萨方面点了头。
两天后，巴塞罗那港边的一家咖啡馆里，加西亚低头签下了属于自己的合同。
“签字费50万，税后年薪80万，三年半合同。”克莱尔一边汇报一边翻出转会文件，“出场达到30场，年薪上浮15%。”
加西亚手指摩挲着纸张。窗外的渡轮刚刚鸣笛启航，天边飘着细碎的海雾。他忽然开口问秦川：“你们真的看过我在特内里费的比赛？”
“看过。”秦川笑了笑，“对皇马b队那场，禁区前沿吊射，外脚背，顶风。球速够快，落点也稳。”
加西亚沉默片刻，望着合同最后一页。他想起去年在诺坎普训练场边，一线队的助理教练拍拍他肩膀，说：“等久利伤了你就有机会。”现在看来，那机会永远都不会来。
“那我试试在英超，能不能让他们想起我。”他说着，笔锋一顿，名字落在纸上。
与此同时，秦川的私人航班已飞往荷兰。
埃因霍温的冬雨密密洒洒，飞利浦大球场边的训练场上，罗本正沿着边线来回冲刺，皮球在他脚下几乎贴着地面滑行。他一次次变向、急停、再启动，像只要快过这片雨帘，就能跑出更大的舞台。
“我们愿意出650万英镑，全款，附带10%的二次转会分成。”秦川在会客室里摊开文件，“这是对他未来的尊重，也是对你们培养的回报。”
范德库伊盯着数字看了几秒，摇头：“我们不急着放人。切尔西、埃因霍温，还有里昂都在问价。”
“但他们都不会像我们一样，把他当未来的主力。”秦川把一张战术图摊在桌上，右路的箭头清晰可见，“曼联主场，我们的边路需要一个能单挑加里·内维尔的人。”
助理走进会议室，递来一张传真纸。范德库伊扫了一眼，嘴角微动。
“阿贾克斯报价580万求购阿费莱？”秦川瞥了一眼传真，顺势笑道，“那这650万英镑，正好能补你们的预算缺口吧？”
最终的转会协议签下时，时间已近傍晚。训练结束的罗本披着毛巾走进室内，头发还滴着水。
“右边还是左边？”他没有寒暄，直接开口。
“右边起步，内切射门。”秦川指着战术图上的曲线，“左路有马卢达和史密斯，你的职责是拉开对方防线，也能中路强突。”
罗本望着那条线，眼神亮了几分。
“你不会是让我替补的吧？”他像是有点警惕。
“不会。”秦川平静地回答，“你是轮换，但你会有你的位置。我们英超+杯赛+欧洲赛事的节奏，主力都轮得上。你可以拿出自己最擅长的踢法，不需要复制谁。”
克莱尔递过合同：“五年合同，税后年薪110万镑，助攻超过10次另奖20万。”
罗本盯着合同末尾的号码分配细则。他轻声问：“我能穿14号吗？”
克莱尔摊手：“阿隆索拿了。21号是本特的，7号、11号也有主。”
她翻出空号列表：“24号可以，没人穿。不是热门号码，但你可以让它出名。”
罗本笑了笑：“24……像一段没人走过的边路，我喜欢。”
利兹联官网在一月转会窗关闭前一日发布了双重签约公告。
《白玫瑰之翼再生：加西亚、罗本双翼归位》
消息一出，媒体哗然。
《每日邮报》评论：“利兹联这次是真把轮换也堆出豪门架势了。”
bbc分析：“加西亚+罗本，定位与主力互补，覆盖快节奏与技巧型打法——秦川打造的是全局可切换的战术模型。”
而系统，终于在签下罗本后，悄然提示：
【金球级潜力球员签约成功：阿尔扬·罗本】
【系统奖励：模板卡 x1】
【球员：利利安·图拉姆】
【赛季：1998-1999赛季，帕尔马】
【类型：右中卫\/右后卫，盯人精准，爆发力强，抢断准确】
秦川合上笔记本，轻轻点头：“图拉姆……那真是一块补全后防拼图的宝石。”
冬歇期的训练场笼罩着一层冷雾。草皮湿滑，鞋钉踏上去发出黏滞的声响，球门后的草丛还残留着昨夜霜冻的痕迹。
秦川站在场边，羽绒外套拉到脖子，双臂抱在胸前，静静注视着场内。
红白队内对抗赛即将开始。分队名单他昨晚亲自敲定，红队主打成熟架构，全员磨合已久，是本赛季征战半程后真正的主力组合。而白队则是轮换与潜力股的混编，既是对现有储备的一次压力测试，也是在为下半赛季的板凳厚度做提前铺垫。
“准备。”裁判一声哨响，比赛在沉默中开始。
前五分钟，红队的节奏就像是被预设好一般，稳、准、狠。
皮球从斯塔姆脚下起点，道森斜向横推，阿隆索后撤接应，右脚停球，左脚不看人地转身斜传。
球落在边路的加西亚脚下，仿佛从草皮上弹起似的，轻轻一吸便顺势向前带了两步，哈特贴上来，却没碰到半根鞋带。下一秒，加西亚内切拉球，横扫中路，小罗迎球不停，顺势一脚直塞——
史密斯如幽灵般从左肋插入禁区。
“快！”白队门将弗劳德高喊一声，但后防线早被晃出空档。卡希尔补防速度不慢，可他才17岁，经验太浅，回追时动作略显僵硬，想铲又不敢，最后只是伸了个脚却碰不着皮球。
史密斯冷静横敲中路，德罗巴跟进撞射，皮球击地弹入网窝。
1:0，红队开场六分钟便先拔头筹。
卡希尔回头看了眼队友，又看了看草地，低着头快速跑回自己的位置。秦川没说话，只是目光在他身上多停留了两秒。
“他会吃亏的。”克莱尔站在旁边，低声说。
“得让他知道什么是顶级比赛的时间差。”
比赛继续。红队就像一条被松开链子的狼群。
第14分钟，阿隆索后场得球，轻轻向前一拨，左脚横拉再转身，一套动作摆脱了帕克和卡里克的夹击。
“转向。”秦川嘴角几不可察地一勾。
球往右侧斜斜送去，加西亚原地一个虚晃，反身启动，埃弗拉套边插上，带出马卢达的防守注意力。
而小罗，已经悄悄地从中路无球前插，踩进了禁区边缘。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白队的阵型刚一压上，转眼就被反切破位。
小罗顺势接球，带球一个拨步晃开卡希尔，卡希尔想伸脚，却慢了半拍——小罗右脚一抹，搓射弧线球直挂球门死角。
2:0，红队再下一城。
“这根本不是一场均衡的对抗。”助教低声嘀咕。
“但我们要的也不是均衡。”秦川答得很轻。
第29分钟，白队终于打出一波像样的进攻。
罗本从右侧带球，突然变向内切，埃弗拉起初贴得很紧，但罗本变速如电，左脚扣球几乎毫无预兆，连带把协防的阿隆索也骗了过去。
马卢达横向拉扯带走孙续洋，里贝里从中路斜刺插入，罗本一个斜传撕开防线，里贝里停球顺势转身，推射远角！
看台边的年轻球迷已经站起，但——
“啪”的一声，保罗·罗宾逊飞身扑出，右掌将皮球托出底线。
白队遗憾地错过一次反扑机会。
中场哨响，红队2:0领先。
卡希尔走向替补区时，双肩起伏明显，汗水浸透了球衣后背。他不是没有拦过几脚球——第22分钟一次前顶断掉小罗的分球、第38分钟用身体贴住德罗巴避免转身射门——但这些小片段就像是挣扎着浮上水面的气泡，很快就会被另一波更凶猛的浪头掩埋。
易边再战，红队攻势不减。
第51分钟，史密斯左路突破后传中，加西亚后点头球回做，小罗不停球直塞，德罗巴背身停球转身——
卡希尔贴上去，但这次动作迟了半秒，只能眼睁睁看着对方完成转身，右脚低射击中立柱内侧弹入球门。
3:0，帽子戏法。
卡希尔站在原地，低头喘着气。他没摊手，也没摇头，转身小跑回去，再次回到自己的区域。
这一次，秦川终于转头对克莱尔说了话：“你看到了吗？”
“他不躲，不缩。知道自己压不住，但还在跟。”
“这就够了。”
第69分钟，白队终于获得一次破门良机。
马卢达长传，达伦·本特反越位前插，但道森抢先一步头球解围，球落在中圈，阿隆索未作停球，一记精准挑传斜线穿透防线。
史密斯再度插上，面对齐沃和卡希尔的夹击强行突入禁区。
卡希尔这次没有贸然上抢，而是稳稳地卡住位置，在德罗巴准备前插接球时提前一步伸脚把球捅出底线——
观众席上传来一声稀疏的掌声。
“终于不被吃掉了。”克莱尔笑了笑。
第74分钟，最后一击到来。
小罗中路牵制三人防线，加西亚右路反插，小角度横扫门前，德罗巴佯装碰球，皮球穿过卡希尔身前。
史密斯后点包抄到位，一脚爆射。
4:0，红队锁定胜局。
终场哨响。
红队球员互相击掌，走向场边，白队则静默得多。卡希尔低头走下场，一边摘下护腿板，一边用球鞋后跟刮着脚底草皮。
“他今天被打爆了。”克莱尔简洁评价。
秦川摇头：“被打爆，但没被打散。”
“留队，让他去青年队继续多打比赛，不外租。这个人，不怕错，要把他的信心补回来。”
夜色下的约克郡寒气四起。埃兰路球场内灯光未熄，草皮上水珠未干，像是静待新生。
而那两个刚签下的名字，将在未来某个阳光正盛的午后，一左一右，在英超赛场拉开属于白玫瑰的锋线翅膀。
秦川翻着一页页的失败记录，指尖轻敲桌面的节奏渐渐快了些。玻璃窗外的风似乎更猛了，卷着雨丝斜斜砸在玻璃上，洇出一道道水痕，像极了这些谈判里渗出来的无奈。
第一页——里卡多·卡瓦略
克莱尔的字迹向来工整，唯独这页边缘有几道潦草的划痕，像是笔尖用力划过的焦躁。
“第三次致电波尔图体育总监时，他正站在巨龙球场的球员通道里。”记录里写着，“背景音是球员热身的呼喊，还有穆里尼奥在远处吼战术的声音——葡萄牙人抢过电话，语气像刚结束半场训话般紧绷：‘秦川先生，卡瓦略的合同里有冠军杯条款，他要陪我们走到四月。’”
底下附着一段被圈住的通话录音转录：“您开价900万？1500万也买不走他此刻的价值。上周他刚在里斯本德比里冻结了保莱塔，这种状态的球员，是用来拿冠军的，不是用来填冬窗空缺的。”
秦川指尖划过“冠军杯关键棋子”那行字，想起波尔图在小组赛双杀曼联的表现——卡瓦略在中卫线上的拦截成功率高达78%，确实是穆里尼奥那套防守反击里最不能动的那块拼图。连克莱尔都在页脚补了句：“对方律师发来合同副本，冠军杯每晋级一轮，解约金自动上浮15%。”
第二页——卢西奥
这页夹着一张勒沃库森主场的照片，看台上挂着“卢西奥，我们的巴西城墙”的横幅。
“第一次报价600万欧时，勒沃库森经理在电话里笑了。”记录写得直白，“他说：‘您知道我们上周刚在欧冠小组赛出线吗？卢西奥在最后一轮顶进了绝杀头球，现在他是球迷眼里的救世主。’”
后面附了份数据单：勒沃库森当时德甲排名第12，距离降级区只差3分，而卢西奥是队中唯一连续首发的中卫，场均拦截4.2次、解围6.8次，是后防线上唯一的“稳定器”。“第三次加价到1000万时，对方体育总监直接把电话转给了主教练奥根塔勒。”录音转录里，老帅的声音带着浓重的巴伐利亚口音：“秦川先生，我们可以卖前锋，可以卖中场，但卢西奥不能走。他不在，我们可能连德甲都保不住——您总不能让我们为了钱，连下赛季的饭碗都砸了吧？”
秦川想起勒沃库森当时的财政报表，赤字高达3000万欧，却宁愿咬牙留住卢西奥——这已经不是钱的问题，是球队能不能活下去的问题。
第三页——马特拉齐
这页的纸张边缘卷了角，像是被反复揉过。
“国际米兰的谈判代表是个秃顶老头，总在咖啡厅里用银匙搅着浓缩咖啡。”克莱尔写着，“第一次见面就摊牌：‘500万欧，不贵。但米哈伊洛维奇上周训练撕裂了跟腱，我们得留个能顶欧冠的中卫。’”
更棘手的是马特拉齐本人。附页里有份经纪人传来的便条，字迹歪歪扭扭，像是在酒吧里随手写的：“马特拉齐说，英格兰的雨太多了，他的膝盖受不了。而且英超裁判对‘身体对抗’的尺度，比意甲松太多——他怕自己踢三场就拿满黄牌。”
克莱尔还画了个小小的漫画：一个穿着蓝黑球衣的壮汉，对着窗外的阴雨皱眉，旁边标着“原话：‘我在米兰的别墅有恒温泳池，利兹有吗？’”
秦川失笑又无奈。这个以“硬汉”着称的中卫，骨子里竟藏着这般琐碎的顾虑，像块棱角分明的石头，偏要在阳光下晒得暖暖和和才肯挪窝。
第四页——罗伯托·阿亚拉
最后一页最厚，夹着瓦伦西亚当地报纸的剪报，头版是阿亚拉举着西甲奖杯的照片，标题用加粗的西语写着：“永不离开的队长”。
“第一次询价时，瓦伦西亚主席直接把电话挂了。”记录里透着一股挫败，“第二次通过第三方传话，对方回了句：‘您知道阿亚拉的球衣在梅斯塔利亚球场的销量吗？比前锋还高。’”
附页的财务报表显示，瓦伦西亚当时虽有债务，但阿亚拉的商业价值占球队赞助收入的12%——他的肖像印在从球衣到橄榄油的各种周边上，是城市的符号。“报价提到1000万欧时，对方体育总监发来一段视频：训练场外，二十多个球迷举着‘阿亚拉留下’的牌子，其中一个老太太举着他十年前的签名照哭。”
下面用红笔写着克莱尔的批注：“他们说，卖阿亚拉，等于拆梅斯塔利亚的地基。”
秦川合上备忘夹，窗外的雨已经大了。训练场里，斯塔姆正弯腰给道森示范滑铲动作，齐沃在一旁帮着捡球，三个身影在雨雾里显得格外单薄。
他忽然想起早上理疗室的场景：斯特科尔裹着冰袋的脚踝，拉德贝扶着膝盖缓慢起身的背影。
“三个……”他又低声念了一遍，指尖在桌面上按出浅浅的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