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科多反了!带丰台大营的人杀过来了!”胤祥的嘶吼像淬了血的刀,扎进胤禛的心脏。他看着弟弟浑身浴血的模样——盔甲破了个大洞,臂上的箭簇深入寸许,鲜血顺着甲胄往下淌,在地上积成小小的血洼,却依旧死死攥着染血的弓,眼神倔强得像头困兽。
“拔箭!”胤禛按住他的手臂,声音冷得发颤,却稳如磐石。暗卫递上匕首,胤祥咬牙,猛地一扯,箭簇带着血肉拔出,他闷哼一声,额上青筋暴起,却硬是没哼第二声。“这点伤算什么!”他抹了把脸上的血,“丰台大营一万多人,装备精良,一个时辰内就到德胜门!四哥,我们得赶紧布防!”
胤禛走到地图前,指尖划过京城九门,指甲几乎嵌进木缝:“戴铎!飞鸽传书年羹尧,调轻骑回援,哪怕是疑兵!”“嗻!”暗卫身影一闪而逝。他又转向胤禟胤?,眼神狠厉:“九弟,你去抓隆科多的家眷,押上西直门城墙!十弟,你安抚城内,清剿八爷党内应!”“明白!”两人领命,转身就走,脚步急促。
“四哥,德胜门交给我!”胤祥直起身,伸手拿过旁边的长枪,“我熟那里的布防,死也守住!”胤禛看着他染血的脸庞,重重点头:“守住!等我消息!记住,拖到年羹尧来,拖到皇阿玛醒!”
风声从窗缝灌进来,带着一丝血腥气——京城的天,要变了。
雍亲王府的暖阁里,空气像凝住了。明玉抱着昭瑜,指尖冰凉,能清晰听到外面护卫们急促的脚步声和兵器碰撞的脆响。“主子,您别慌,王爷肯定能守住。”陈嬷嬷的声音发颤,却还是强作镇定地给昭瑜裹紧襁褓。
明玉没说话,只是低头看着怀中的女儿——昭瑜的小脸酷似德妃,此刻却皱着眉头,哼哼唧唧地像是不安。她心中一紧,一股母性的力量突然涌上来:不能慌,她是孩子的依靠,是王爷的后盾。
她深吸一口气,将灵泉空间那丝清冽的气息缓缓引到掌心,轻轻贴在昭瑜的后背。一股淡淡的莲香弥漫开来,带着温润的暖意。她把女儿的小脸贴在自己脸颊上,轻声呢喃:“瑜儿不怕,阿玛在外面保护我们,额娘也在。”
触觉上传来女儿娇嫩的肌肤,嗅觉里是熟悉的莲香,昭瑜渐渐安静下来,小嘴角微微翘起,像是沉入了甜梦。而那缕莲香,仿佛有生命般,顺着明玉的气息,悄然飘向窗外,越过王府的高墙,往永和宫的方向去了。
“懿福晋,永和宫传来消息,”钱嬷嬷匆匆进来,声音带着急色,“德妃娘娘又挣扎起来了,像是魇着了,太医都没办法!”明玉的心猛地一揪,她抱紧昭瑜,在心里默念:“额娘,您感应到瑜儿了吗?您要撑住。”
永和宫的烛火晃得人眼晕。德妃躺在床上,眉头紧锁,浑身发抖,像是陷入了极可怕的梦魇。崔嬷嬷跪在榻边,眼泪掉在锦被上,晕开一小片湿痕:“娘娘,您醒醒啊!”太医们围着床,银针扎了一排,却丝毫不见效。
就在这时,一缕极淡的莲香悄然飘进殿内——清冽、温润,像极了明玉身上的气息,又带着一丝婴儿的奶甜。德妃的身体猛地一僵,紧接着,剧烈的挣扎渐渐平息,紧锁的眉头缓缓舒展,呼吸也从急促变得平稳。
“娘娘!您不动了!”崔嬷嬷惊喜地叫出声,伸手探向德妃的鼻息——虽然依旧微弱,却稳了许多。她看着殿内若有若无的莲香,恍惚间明白:这是懿福晋和小格格的气息,是血脉在呼唤娘娘啊!
而德胜门外,早已是人间炼狱。隆科多一马当先,身后的丰台叛军黑压压的一片,刀枪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像一条狰狞的巨蟒。“开门!擒逆王胤禛!”他的吼声震得城墙上的砖瓦都在抖。
胤祥站在城墙顶端,弓拉得满圆,箭尖直指隆科多:“隆科多!你假传圣旨,勾结乱党,才是逆贼!放箭!”话音刚落,箭雨如飞蝗般落下,叛军惨叫着倒下一片。“攻城!”隆科多怒喝,士兵们推着冲车,扛着云梯,疯了似的往城墙上爬。
喊杀声、惨叫声、冲车撞门的“轰隆”声交织在一起,德胜门的城墙被染成了暗红色。胤祥挥刀砍倒一个爬上城墙的叛军,手臂的伤口又裂开了,鲜血顺着刀柄往下淌,他却浑然不觉,只是死死盯着城下的敌军——他不能退,退了,京城就完了。
胤禛坐在秘密据点的案前,面前的战报堆成了小山。德胜门告急,胤祥的人马已伤亡过半;东直门遭到偷袭,幸好胤禟早有防备,暂时守住了;西直门因为押着隆科多的家眷,叛军暂时不敢强攻,却也围得水泄不通。
“王爷,年将军那边还没消息,轻骑最快也要三天才能到!”戴铎的声音带着焦虑。
“辽东呢?范家的粮草和十四爷的骑兵有动静吗?”胤禛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探子回报,粮草军械到了赫图阿拉附近,突然消失了!连镖师都联系不上!那支骑兵…最后也出现在赫图阿拉的山林里!”
赫图阿拉!清永陵所在地!胤禛的心脏猛地一跳——先帝遗诏残片上的山脉标记,难道就是永陵的启运山?他们把粮草军械运到龙兴之地,到底想干什么?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微弱的脚步声,一名影卫踉跄着走进来,浑身是血,气息微弱得像风中残烛。他不是粘杆处的人,而是康熙的贴身影卫!
“雍…亲王…”影卫从怀里掏出一枚染血的玄铁令牌,递到胤禛面前,声音断断续续,“万岁爷…醒过一次…说…‘龙归启运…莲开见朕…’还说…‘护好…带香气的…’”
话没说完,影卫头一歪,气绝身亡。
胤禛死死攥着令牌,玄铁的冰凉透过染血的掌心传来。龙归启运——启运山!永陵!莲开见朕——是龙莲玺?还是明玉的莲香?护好带香气的——分明是指明玉和昭瑜!
皇阿玛醒过!他什么都知道!这些话是破局的关键,可现在…隆科多的人马快攻上德胜门了,胤祥快撑不住了!
“戴铎!”胤禛猛地起身,眼中闪过决绝,“你带一队暗卫,立刻去永和宫,把额娘和崔嬷嬷接到王府!告诉明玉,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护住孩子,守住那缕莲香!”
“主子,那您呢?”
“我去德胜门!”胤禛拿起旁边的佩刀,刀鞘上的龙纹在烛火下闪着冷光,“老十三在那,我不能让他一个人扛!”
他快步走出据点,夜色中,德胜门的方向传来震天的喊杀声,火光染红了半边天。他翻身上马,马鞭一扬,马儿嘶鸣着冲向战场——一边是兄弟的生死搏杀,一边是皇阿玛的谜之密语,一边是妻儿的安危,他必须在这场血雨腥风中,找出那一线生机。
“王爷!德胜门快撑不住了!胤祥阿哥被叛军围在城楼上了!”一名暗卫匆匆赶来,声音带着绝望。
胤禛的心脏猛地一沉,他策马狂奔,耳边是呼啸的风声和隐约的喊杀声。就在这时,他怀中的遗诏残片突然发烫,与之前不同,这次的热度竟与掌心的玄铁令牌产生了共鸣!
“龙归启运…莲开见朕…”康熙的话在他脑中回响,遗诏残片的热度越来越高,仿佛在指引着什么。他低头看向令牌,上面刻着一个极小的“莲”字——和龙莲玺上的黑莲纹路一模一样!
难道…要带着遗诏和令牌去永陵?可现在德胜门危在旦夕,他走不开!
“护好带香气的…”明玉和昭瑜的身影浮现在眼前,那缕清冽的莲香仿佛就在鼻尖——莲香能安抚德妃,能不能…影响这场战事?
胤禛勒住马,看着远处火光冲天的德胜门,又摸了摸怀中的遗诏和令牌,陷入了两难。他若去德胜门,可能和胤祥一起战死;若去永陵,京城可能瞬间沦陷;若回王府护着明玉和孩子,又辜负了兄弟和皇阿玛的期望。
而此刻的城楼上,胤祥浑身是血,手中的刀已经卷了刃,叛军的长枪正朝着他的胸口刺来——他闭上眼,准备赴死,却突然听到一阵极淡的莲香,从风里飘来,带着令人安心的暖意。
这香气…是昭瑜!是明玉!
他猛地睁开眼,手中的刀突然有了力气,一刀砍断叛军的长枪,嘶吼着冲了上去:“兄弟们!撑住!王爷来了!我们能赢!”
莲香飘到了战场,这缕看似微弱的气息,竟让濒临崩溃的士兵们重新燃起了斗志。可胤禛知道,这只是暂时的——隆科多的人马还在源源不断地冲上来,永陵的秘密还没解开,皇阿玛的话还没参透,这场战争,远没到结束的时候。
他策马冲向德胜门,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先守住这里,再找机会解开皇阿玛的谜,护住他想护的所有人。可他不知道,此刻的永陵深处,一支精锐骑兵正潜伏在山林里,为首的人,正是“消失”的八阿哥胤禩,他手中拿着另一半龙莲玺,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场局,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