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莲遗址”“孝懿皇后并蒂金莲”——这两个词像两把重锤,砸得胤禛头晕目眩。他踉跄着扶住书案,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指腹蹭过案上未收的漠西舆图,指尖冰凉。四十年前的宫闱旧事,竟与漠西敌营的祭坛、喇嘛的枯莲、明玉的莲印缠在了一起,这绝非巧合!
那“高人”对“莲花”的执着,对明玉双胎的恶意,难道源于孝懿皇后时代的恩怨?或是想借邪术复刻、夺取“祥瑞”?胤禛只觉得一张古老的大网罩下来,网住了现在,也牵扯着过去的阴影。
“粘杆处档案里,关于圣莲遗址和孝懿皇后的金莲,还有什么细节?”他声音嘶哑,强压着翻涌的情绪。
戴铎躬身回道:“档案记载模糊,只说孝懿皇后孕中梦到并蒂金莲,次日宫中真现金莲,被视为吉兆。可皇后难产崩逝当夜,金莲就枯了,先帝下令封存此事。至于圣莲遗址,漠西线报说在噶尔丹金帐后的雪山秘境,是牧民禁地,传与远古莲花密宗有关。”
线索依旧零碎,却指向了同一个方向——那“高人”定与密宗有关,目标是“莲花”相关的血脉或祥瑞。胤禛眼中寒光闪烁:“查!四十年前伺候孝懿皇后花草、经手枯莲的太监宫女,哪怕只剩一个,也要找到!漠西那边,摸清圣莲遗址的位置和内部情况,但绝不能暴露明轩!”
乾清宫内,康熙听着暗卫关于胤禛调查孝懿旧事的密报,指尖摩挲着白玉扳指,面色平静。“梁九功,去把库房的紫檀螺钿盒子取来。”
那盒子是孝懿皇后的遗物,多年未启。梁九功取来打开,里面是一卷泛黄宣纸和一小块枯黑的金色莲瓣。宣纸上是孝懿皇后的亲笔素描——并蒂金莲栩栩如生,角落却用细笔勾了个手腕带火焰疤痕的喇嘛,旁注小字:“莲生双华,劫随影至。邪僧惑言,妄窃天机。”
康熙凝视着画卷,眼中掠过痛楚与冰寒。他收起画卷,对梁九功道:“传旨,三日后朕启驾潭柘寺,为国运、皇孙祈福。着雍亲王护驾,侧福晋富察氏伴驾同行。”
梁九功惊得差点失态:“皇上!侧福晋怀双胎,刚动过胎气,经不起车马劳顿啊!”
康熙瞥他一眼,语气平淡:“孝懿皇后怀老四时,也曾去潭柘寺祈福,归来便梦金莲。祥瑞需佛前洗礼,方能圆满。去吧。”
梁九功不敢再劝,心中却替胤禛和明玉捏汗——皇上这哪里是祈福,分明是用明玉和胎儿做饵,引暗处的黑手现身,还要试探他们的“造化”!
圣旨传到雍亲王府,胤禛接旨时面沉如水,掌心却攥得发紧。皇阿玛什么都知道,甚至知道得更多!他竟狠心拿明玉和孩子冒险!
“苏培盛!”胤禛声音冷硬,“改造侧福晋的马车,铺三层软垫,放缓行程;调粘杆处最精锐的人手,沿途清道布防;让刘太医随行,药材备双份;通知十三爷、九爷十爷,盯死沿途关卡、寺庙,连山民猎户都不能放过!”
暖阁里,明玉得知要伴驾潭柘寺,虽惊讶,却没显露出恐惧。她抚摸着隆起的腹部,灵泉气息在体内平稳流转,竟隐隐感觉到孩子传递出期待与雀跃。“王爷,妾身无妨。潭柘寺是千年宝刹,或许能涤荡污秽,护佑孩儿。”她轻声笑了笑,“况且,妾身也想看看,王爷当年捡到臣妾耳坠的地方。”
胤禛将她拥入怀中,下巴抵着她的发顶:“爷绝不会让你和孩子有事。”
三日后,圣驾启程。仪仗煊赫,护卫森严。明玉的马车行驶平稳,她靠着引枕,隔着纱窗看窗外的秋色,腕间的“碧水晴空”玉镯泛着温凉的光,让她心安。
行至半途的狭窄山道,异变陡生!前方侍卫突然吹响警示唿哨,两侧山林传来机括转动的刺耳声响——“有埋伏!护驾!”
无数淬毒的弩箭如同暴雨般射来,目标不是康熙的御辇,而是明玉的马车!“保护侧福晋!”胤禛目眦欲裂,拔剑格挡,玄色身影挡在马车前,剑光劈开袭来的箭矢。
侍卫们举盾抵挡,箭矢钉在盾牌上“夺夺”作响,仍有几支射穿车窗纱帘。车内,明玉猛地抱紧腹部,灵泉气息瞬间爆发,在周身织成无形屏障——箭矢撞上屏障,势头一滞,“叮当”落地。
数道黑影从悬崖扑下,身手诡异,眼中满是狂热,是准噶尔死士!“他们竟能潜入京畿!”胤禛心中一沉,与胤祥、胤禟、胤?并肩厮杀,山道上刀光剑影,血流成河。
康熙坐在御辇中,面沉似水,仿佛无视外界的厮杀。他从袖中取出一个金色罗盘,指针剧烈颤抖,最终死死指向明玉的马车,尖端迸出一丝黑气。康熙眼中精光爆射,唇边勾起冰冷的弧度:“果然…来了。”
厮杀间隙,胤禛腕间的龙纹突然灼烫,一股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心脏骤缩。他回头望去,只见一道极淡的灰色雾气贴着地面,像活物般滑向马车底部,雾气中透着与喇嘛枯莲同源的死寂气息!
马车内,金丝雪莲虚影猛地一颤,莲叶急促闪烁,发出警示!明玉能感觉到腹中孩子剧烈躁动,不是害怕,是对天敌的愤怒抵抗!“玉儿!小心车底!”胤禛嘶声大吼,想冲破战团扑过去。
可那道灰色雾气,已悄无声息地钻入了车底阴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