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元怔怔,指节因惊愕而发白:
“这……便是天赋?”
李方清不答,只抬手拂去肩头落花,转身向林悦心躬身:
“殿下,胜负已分,恕臣僭越。”
公主眸光含笑,声音清朗传遍桃林:
“今日之战,胜者——燕赵子爵,李方清!”
话音落下,风也似在应和,卷起漫天花雨。
李方清再行一礼,谦逊而挺拔。
叶元咬了咬牙,终究收剑,单膝落地,低头向公主一拜,声音低却清晰:
“臣……认输。”
李方清收剑入鞘,抱拳,声音平静得像方才只是拂落一片花瓣:
“承让。这一万金币,叶公子莫忘了。”
叶元面色青白交错,握剑的手微微发抖,终究低头,声音从齿缝里挤出:
“自当奉上。”
林悦心望着李方清,眸色深深。
那剑光里藏着的,不仅是武技,更是不动声色的锋芒,像一把藏在鞘中的春水,平时温润,出鞘时却寒彻骨髓。
陈贵轻声叹:
“殿下,属下今日才算见识——燕赵子爵,不仅会打仗,还会教书。”
林悦心莞尔,指尖捻起一片落花,低低道:
“也教会了我——王城的天骄,未必敌得过边地的星辰。”
花瓣尚未落尽,桃林里却已弥漫起一丝尴尬的热意。
叶元在怀里摸了半天,掏出一叠银票,手指沾了汗,数得沙沙作响。
数完,他脸色微红,干咳一声:
“眼下只带了二千,余下八千……改日再奉,如何?”
李方清抱臂而立,眉梢轻挑,语调拖得老长:
“那可不成。凌海大公府的子弟,一诺千金,怎好打折?”
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像故意让周围的风也听见。
叶元下意识看向林悦心。
公主抬手掩唇,笑得云淡风轻:
“别瞧我,我出门从不带钱袋。”
一句话,把退路堵得严严实实。
叶元耳根烧得通红,又恼又羞,只得低声问:
“那……依子爵之见?”
李方清早有准备,从系统背包里抽出一张上好宣纸、一管狼毫,啪地拍在叶元面前:
“欠债立据,古来通例。签字画押,省得日后口舌。”
纸面雪白,印着暗红回纹,右上角两个工整小楷——“欠条”。
叶元咬了咬牙,提笔蘸墨,腕力发狠,墨迹淋漓:
“今欠燕赵子爵李方清金币捌仟圆整,限三月内一次偿清。
凌海大公之子叶元以家族的名誉起誓。
若逾期,每延一日,加息百金。立此为据。”
落款、花押、指印,一气呵成。
印泥鲜红,像方才落在肩头的桃花,却带着灼人的烫。
李方清接过欠条,吹了吹未干的墨迹,折好收进怀里,笑得春风和煦:
“叶公子爽快。到时候我可会亲自登门拜访。”
“叶公子——走好不送!”
李方清拖长了尾音,懒洋洋地挥了挥手。
声音像一把小钩子,把叶元背影里的怒气又往外扯了几分。
叶元脚步一顿,袍袖攥得发皱,却终究没回头。
李方清收回手,嘴角那点讽意久久不散。
“你为何非要赌一万金币?”
林悦心侧首,眸子里盛着好奇。
“殿下,燕赵穷得叮当响,缺的就是钱。”
李方清答得轻快,仿佛只是随口玩笑。
可在他心里,算盘早已拨得噼啪响。
叶元虚有其表,胜局早定。
一万金币既伤不到凌海大公的根基,又能让这位二世祖当众交出欠条,颜面扫地。
傍晚的风带着桃花残香,拂过田埂。
李方清与林悦心并肩牵马,靴跟碾碎落花。
陈贵落后三步,只听见前方两人的低语。
“此次剿匪后,我把救出的百姓安置到了周边那些荒废的村子。”
李方清声音平稳。
“可那些村落既无领主管辖,也无赋税可收,成了真正的无主之地。
百姓虽是我救,终究仍是齐拉子民。
我想向王廷申请——由我代管。”
林悦心微微侧首,眸光在夕照下柔和:
“自然可以。
那些人若丢给旁人,只会被当成包袱。
你愿意接手,父王求之不得。”
她顿了顿,语气带笑。
“只是,你图什么?”
李方清眼波一闪,那一瞬的慌乱快得像被风吹散的浮尘,旋即恢复镇定:
“那片废村恰处两国商道交汇,若修通道路,设驿站、税卡,商旅往来方便,燕赵也可借此抽成,补贴军费。”
林悦心听罢,唇角弯起:
“原来如此,既安顿了百姓,又打通商路,一举两得。
方清,你倒真是个仁慈又精明的领主。”
林悦心当然知道,这只是李方清最不起眼的一个原因。
但是她只需要一个说的过去的原因。
至于其他有什么猫腻,林悦心也不在乎。
毕竟想要拉拢一个有能力的人,还是要给予他一些自由管的太严。
管的太宽,反而会将这个人推离开来。
自然,李方清想要山寨周边的那六个村庄,当然也不只是因为商道的问题。
这次的剿匪活动对于当地的道路有着很严重的破坏。
燕赵领地自然要出资修缮。
而那里也称不上是商道,只是偶尔有些商旅经过罢了。
李方清首先是看上了山寨,依托山势而建的隐蔽性和易守难攻。
那里已经驻扎了2000的燕赵兵卒,以后还会更多。
还有就是那里的矿产资源,李方清已经安排燕赵的勘探工人前去寻找有哪些可以开发的资源。
李方清见公主应下代管之事,趁热打铁,拱手再言:
“殿下,若只零散管那六个荒村,终究鞭长莫及。
臣想再添附近三四个小村,一并划为‘桃溪镇’,统设镇衙、驿铺、仓廪。
如此,一则政务集中、税赋统一;
二则距燕赵三十里,旬日一报即可,免却日日往返之劳;
三则可为商道添一歇脚之所,日后商旅往来,燕赵与王室各得其所。”
林悦心垂眸略算:
再添的村子不过百户,却能把整条山岭商路串成一线。
她抬眼,眸中闪过赞许:
“好个一石三鸟。
既安顿流民,又拓商路,还让王廷少操一份心。
此事我回王都即拟奏折,赐名镇印,仍由你遥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