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苏珊!
陈默的瞳孔在瞬间收缩,所有残存的醉意被这冰冷的现实彻底驱散,一股冰冷的血液直冲头顶。
蓝阡陌的意识瞬间占据了高地,只剩下纯粹的、被冒犯的冰冷和荒谬感。
他猛地松开手,像甩掉什么脏东西一样,身体向后退去,扯过被单盖住自己。
“苏珊?!”
他的声音低沉,带着刚睡醒的沙哑,但更多的是无法掩饰的惊愕和一丝冰冷的疏离。
苏珊被他突然的动作和冰冷的语气惊得身体一颤,迷蒙的蓝眼睛迅速聚焦,看清陈默脸上那毫不掩饰的震惊和……一丝愕然?
她脸上的红晕迅速褪去,被一种受伤的苍白取代。
她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碧蓝的眼眸里瞬间涌上委屈的水光,但更多的是一种被看穿的羞耻和难堪。
“我…我以为……”
她的声音带着情欲后的沙哑和慌乱,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滑落到胸口的薄被,
“……你刚才叫了薇薇安的名字……”
她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细不可闻,眼神躲闪着,不敢看陈默的眼睛。
昨晚陈默与薇薇安在酒吧消失的那段时间,还有薇薇安回来后那若有若无的、带着胜利意味的眼神,早已在她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
刚才陈默那一声含糊的“薇薇安”,像是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她心底那头名为嫉妒和渴望的猛兽。
陈默只觉得一股荒谬感堵在胸口。
他看着她委屈又难堪的样子,那赤裸的身体在晨光中微微发抖,昨夜的热情早已冷却,只剩下冰冷的尴尬。
蓝阡陌冰冷的思维在高速运转:麻烦。
无谓的情感纠葛。
但属于陈默的社交本能告诉他,此刻的指责和冷漠只会让局面更糟。
他深深吸了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烦躁,声音恢复了惯常的低沉平静,听不出太多情绪:
“你该回自己房间了,苏珊。天快亮了。”
这句话像是一道逐客令,让苏珊的身体彻底僵硬。
她猛地抬起头,碧蓝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带着最后一丝倔强:
“你……你昨晚……”
“昨晚我们都喝多了。”
陈默打断她,语气不容置疑,目光冷静地看向窗外,
“仅此而已。现在,回去。”
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无形的压力。
苏珊的嘴唇颤抖着,泪水终于滚落下来。
她猛地掀开被子,抓起散落在地毯上的那件惹火的红裙,胡乱地往身上套,动作慌乱而笨拙。
她甚至没敢再看陈默一眼,赤着脚,像一只受惊的兔子,踉跄着冲向门口,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消失在走廊昏暗的光线里。
房门轻轻合上,隔绝了那压抑的抽泣声。
房间里恢复了死寂,只剩下情欲和汗水残留的浓烈气息。
陈默靠回床头,揉了揉依旧有些发胀的太阳穴。
麻烦。
美国的妹子?
不用负责?
他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丝冰冷的自嘲。
身体的欲望得到满足,却留下更深的麻烦。
苏珊知道了,薇薇安呢?
以薇薇安的敏锐,恐怕……
敲门声就在这时响起。
不同于苏珊刚才的偷偷摸摸,这敲门声清脆、直接,带着一种主人般的理所当然。
“chen mo?你醒了吗?”
门外传来泰乐的声音,清亮中带着一丝晨起的慵懒和毫不掩饰的亲近。
陈默眉头微蹙,迅速扫了一眼凌乱的床铺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气息。
他动作极快地下床,扯过旁边的浴袍随意裹上,系紧腰带,走向门口。
打开门。
泰乐站在门外。
她显然刚起床不久,素面朝天,金色的长发随意地挽成一个松垮的丸子头,几缕碎发俏皮地垂在光洁的额头。
身上穿着一套印满卡通小猫咪图案的浅粉色法兰绒睡衣裤,脚上是一双毛茸茸的拖鞋。
这身打扮,让她身上国际巨星的光环荡然无存,像个邻家女孩。
她手里还端着一个托盘,上面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和一份看起来相当精致的牛角包。
她的碧绿眼眸在看到陈默只裹着浴袍、头发微湿的样子时,亮了一下,随即像只发现宝藏的小狗,
脸上绽开一个灿烂得毫无阴霾的笑容,直接无视了陈默挡在门口的身体,灵活地从他手臂下面钻了进来。
“早啊!我给你拿了早餐!昨晚肯定喝了不少吧?我那些家伙们……”
她一边说着,一边自然地走向房间中央的小圆桌,把托盘放下。
话说到一半,她小巧的鼻翼忽然像小动物一样轻轻抽动了两下,脚步也顿住了。
空气中那股还未完全散去的、混合着情欲和某种女性香水的特殊气息,像一根细针,刺破了她轻松愉快的氛围。
泰乐脸上的笑容凝固了一瞬,那双碧绿的眼眸里飞快地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惊讶?
困惑?一丝难以言喻的、被侵犯领地般的微妙不适?
但那情绪消失得太快,快得几乎让人以为是错觉。
她转过身,看向站在门口、面无表情的陈默,碧绿的眸子清澈依旧,但深处似乎多了一层探究的薄雾。
“嗯?”她歪了歪头,脸上重新挂起笑容,只是那笑容似乎不如刚才那么毫无保留,
“看来有人比我起得更早来关心你哦?”
她的语气带着一种刻意的轻松,甚至有点调侃的意味,但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仔细扫过陈默的脸,试图捕捉任何一丝端倪。
陈默没有回答,只是平静地关上门,走向小圆桌。
浴袍的带子系得一丝不苟,遮住了所有可能泄露昨夜战况的痕迹。
蓝阡陌的意识如同最精密的过滤器,将昨夜的所有混乱和荒唐都隔绝在冰冷的核心之外。
他拉开椅子坐下,拿起那杯还烫手的咖啡,浓郁的香气暂时驱散了空气中残留的暧昧。
“谢谢,泰乐。”
他的声音低沉稳定,听不出任何波澜,目光平静地迎向她带着探究的视线,
“只是……一个意外的小插曲。”
泰乐盯着他看了几秒,似乎在评估他话语的真实性。
陈默那深邃的眼眸如同古井,平静无波,让她找不到任何破绽。
片刻,她眼底那层薄雾似乎消散了,重新被一种纯粹的、带着点执拗的亲近取代。
她几步蹦到床边,毫不在意床单的凌乱,像只树袋熊一样,一屁股坐在了陈默刚才躺过的位置,身体甚至还带着他残留的体温。
她曲起腿,抱着膝盖,下巴搁在膝盖上,晃荡着毛茸茸的拖鞋,睡衣上的卡通猫咪图案随着她的动作显得有点滑稽。
她的目光不再探究,而是变成了全然的、毫不掩饰的依恋和好奇,像看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好吧,插曲结束!”
她宣布,声音恢复了清亮,
“现在,是属于我们的早餐时间!快跟我说说,昨晚你把他们全放倒了?
天啊,我都听说了!太酷了!我的团队可从来没被人这样征服过!”
她碧绿的眼睛闪闪发亮,充满了与睡衣风格截然不符的兴奋和崇拜,仿佛陈默昨晚干了一件多么了不起的大事。
晨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温柔地洒满一室,照亮空气中漂浮的微尘,
也照亮了床上凌乱的褶皱和桌边两人之间那无形却又无比复杂的氛围。
咖啡的香气袅袅升腾,混合着昨夜残留的、难以言说的气息。
新的一天,在巨大的庄园里悄然开始,而昨夜留下的涟漪,才刚刚开始扩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