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今天,当出月子了。
天刚亮,黛玉便早早儿起了!
宝玉笑道:“起得那么早干吗?”
黛玉笑道:“今儿我可以去门外了,我终于可以出去透透气了。”
宝玉拉了黛玉坐下。
哄黛玉说道:“好妹妹,先别出门, 老祖宗说了,等老祖宗来了再说。”
黛玉这一月。
困在这房中,可闷坏了。
向宝玉说道:“我去门外,不走远,就着门儿,看看天儿,吸一口外面的气儿。”
宝玉见黛玉说得可怜。
想放黛玉出去。
又怕黛玉受了风。
尤医娘千叮咛万嘱咐。
产妇最怕吹风。
生产之后,女子身体大虚。
风邪一旦入侵五脏六腑。
便是一生的腰酸背痛。
身子得养实了。
方可出去!
宝玉正为难呢。
贾母来了。
老人家到门外时,正好听到黛玉的话。
贾母向黛玉说道:“我怕你忍不住,赶早儿来了,得请尤医娘来瞧瞧,她说出得去,我不拦你,好孩子,坐月子事大,不争这一时,坏了身子,便是一世的病儿!”
尽管黛玉感觉很好。
身体没啥毛病。
贾母还是担心。
向黛玉笑道:“我信尤医娘的,可不信你的!”
宝玉向黛玉说道:“妹妹听话,我们都不是郎中,听老太太的!”
贾母让雪雁,去请尤医娘。
尤医娘跟着雪雁。
来到黛玉这里。
尤医娘瞧着黛玉粉面桃花。
生过孩子,似乎更添了一种美。
感觉应该恢复不错。
贾母请尤医娘为黛玉把把脉。
好生细细地检查检查。
贾母总担心,黛玉的月子没做好。
怕黛玉恢复不好,亏了身体。
再回到从前的多病身子!
因为黛玉这个月子里。
无论一家人多么尽心。
比起府上没败时。
单就饮食上,差了天上地下。
尤医娘让黛玉坐下。
黛玉刚要坐下。
迎春、惜春两个,也赶来了。
自打黛玉坐月子。
月子里的忌讳多。
惜春和迎春两个。
都极少来黛玉这里。
今儿黛玉满月。
没了忌讳。
惜春和迎春,高高兴兴来了。
黛玉笑着让两个坐。
向迎春说道:“二姐姐,你可大好了。”
迎春笑道:“我早就好了,只是你坐月子,老祖宗说,月子里忌讳多,忍着没来看你。”
惜春拉了黛玉的手。
瞧黛玉气色红润。
欢喜得不得了。
黛玉生产的那天。
可把惜春吓坏了。
惜春说道:“林姐姐,真好真好真好呀!”
黛玉知道,惜春这一连串的“真好!”
是多么深的情谊!
那天生孩子时。
惜春一直在陪她。
在黛玉痛得死去活来时。
耳边的惜春。
一直在哭。
一直在唤林姐姐。
黛玉也动了情。
想着惜春,因是个没娘的孩子。
所以怕我的孩子,也成了没娘的。
黛玉执了惜春的手。
向惜春说道:“谢谢四妹妹,你是我的亲妹妹。”
迎春笑道:“四妹妹是你亲妹妹,我便做你的亲姐姐,可好!”
黛玉执起二人的手。
三个没娘疼的人。
算是结了金兰。
黛玉笑道:“我们本就如亲姐妹。”
贾母看着三个人好。
很是开心。
向三人说道:“好好好呀,姐妹们好,才是好的。”
贾母又向黛玉说道:“先来给尤医娘瞧瞧,待尤医娘瞧你彻底好了,姐妹们再一处玩去。”
黛玉听了。
走过去坐下。
尤医娘拿出小枕。
垫了黛玉的手臂。
给黛玉号过脉。
又开些食疗方。
尤医娘对黛玉说道:“一产二子,母体亏得多,别人一月算满月,你这要两月才算满月。”
黛玉这人,静久了想热闹。
热闹久了,又想静于一隅。
月子里,出不得房门。
看不得外面的天。
吹不到外面的风。
困在一隅。
分外地想去院里。
仰头看看天。
吹吹小凉风
听了尤医娘说。
生两个要坐两个月子。
黛玉苦笑道:“这是要闷死我么?”
贾母听了笑道:“好孩子,听尤医娘的,不会闷的,现在鸳鸯也回来了,我们天天地,轮番地来闹你,看你还闷不!”
尤医娘笑道:“当然,也不必太拘着自己,这个月可稍稍活动的,在这院里走走也行,只是这身体还得补。”
黛玉听了还要补。
连忙说道:“补不得了,再补,就补成大卧蚕了!”
迎春听了黛玉的话。
想起来到这乡下,养病的这些日子。
老太太担心我的身子好不了。
怕亏了我的身子。
连着让我补。
我这补的日子。
比林妹妹还多几个月。
我前儿摸自己的身子。
可发福了不少!
尤其小肚子上。
都长起了肉包。
寻思黛玉说的,这一个月的补,便成了卧蚕的话。
迎春向黛玉笑道:“你要做了卧蚕,我就成肥猪了!”
说到肥猪。
迎春摸摸自个的肚子。
向尤医娘说道:“尤医娘,你给我也瞧瞧么,我自打身子好了,变胖了,尤其我这肚子,不知怎么的,长了许多肉,像个小鼓儿。”
惜春听说,走过来绕着迎春。
细细地瞧了一圈。
没见多胖,也没见小肚子鼓起。
惜春向迎春笑道:“二姐姐,我咋看不出来?你肚上有肉。”
迎春说道:“这是秋天,穿的衣服厚些,自然看不出,只是我自己摸着,知道肚子长肉了。”
贾母听了迎春的话。
寻思冯郎中给迎丫头治伤时。
没说过有喜呀。
小肚子长肉?
莫不是迎丫头的胞宫(即子宫)。
被那王八羔子打坏了?
怕迎丫头的小肚子。
不是长肉,而是肿起来了
贾母害怕,连忙问迎春道:“你的月信可有?”
迎春想了想说道:“挨打得狠了,月信(即月经)没了。”
贾母的心,悬了起来。
年轻轻的,月信(即月经)没了。
这胞宫(即子宫)定然爆了!
可怜的孩子。
贾母又心疼,又担心,又害怕,
连忙请尤医娘,给迎春诊断。
尤医娘请迎春坐下。
让迎春把手臂放到小枕上。
细心地给迎春把了脉。
把完脉。
尤医娘寻思,这是喜脉呀!
姑娘怀孕,该不该说?
眼前这是贾家的姑娘。
屋里这些人都在。
这话可怎么说!
尤医娘有些为难地,看向贾母。
贾母因为紧张迎春。
生怕迎春的胞宫。
真的被孙绍祖打破。
此时见尤娘子面露难色。
老人家心里发慌。
贾母向尤娘子说道:“莫不是我孙女儿的胞宫,真的坏了?”
尤娘子摇头,心里寻思。
老太太咋会怀疑胞宫坏了!
明明是姑娘有喜。
可这话,又如何说得出口来。
听公公说,这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
不知怎么的。
会受那么重的伤!
不好多说,亦不好多问。
只治疗是了。
大户人家。
龌龊事多。
沉默行医。
姑娘怀孕乃大忌,如何说得!
贾母急道:“那是什么,到底是病了没有?”
尤医娘为难地说道:“此病,也不算病。”
老人家还是担心。
迎春的胞宫(即子宫)坏了。
肚里积了坏东西。
听得尤医娘说,病又不算病。
这是啥意思?
今儿,尤医娘咋地卖起关子了。
贾母急道:“既是有病,如何又不算病,月信如何也没了?”
尤医娘寻思,看出来了。
老太太是真心疼这个孙女儿。
也是当家老祖母。
莫如私下告诉老太太。
由老太太处理去。
寻思妥当。
尤医娘向贾母说道:“老太太,能否借一步说话?”
贾母想着,迎春是孙绍祖休弃的。
都扔在荣宁街了。
有什么见不得人的!
老太太看着尤医娘。
向尤医娘说道:“我这孙女儿,是个苦命的人,嫁了个混账王八蛋,趁我们家倒霉时,把孙女儿打个半死,还写了休书,扔给我们,胞宫坏了也不怕,这里都是自家人,你尽管说,只要能治就成。”
尤娘子听了贾母的话。
大舒一口气。
不是府里未出阁的姑娘。
原来是个下堂妇!
下堂妇有孕,算喜事呀。
生个孩子,以后也有个依靠。
尤娘子放松地笑了。
向迎春说道:“这么说,是大喜事,姑娘有身孕了!”
迎春听了,心里吃惊。
难道怀了孙绍祖的孩子?
贾母听了,也吃了一惊。
迎春怀孕了。
不可能呀!
纵是怀了。
王八羔子,打的那个狠。
也早打坏了。
退一步说。
纵是没打坏。
这两三个月的草药。
一直没断地喝过。
这孩子也让药给灌坏了!
贾母不放心。
向尤医娘说道:“你可瞧清楚了,你公公,给她治了三个月的伤,也没说有孕,有孕的人,用药可有得讲究的。”
寻思冯郎中,号称老神仙。
有孕的话。
把脉便知道了。
咋会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