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7日,天气晴。
“社会模型…全面崩溃。”社会学家的全息影像脸色灰败,“‘静滞回廊’事件后,全球恐慌指数已达临界。任何关于目标‘苏醒’或‘移动’的消息泄露,都将引发不可控的末日逃亡潮和全球性暴乱。人类文明的社会结构…无法承受这种量级的‘存在’压力。”
“八尾的残党正在地下网络煽动。”安全主管调出加密情报,“他们将目标称为‘新神’,鼓吹这是人类主动拥抱进化、掌控法则的唯一机会。信徒数量…呈指数级增长。”
泽井总监坐在主位,双手交叠放在下颌,目光如同深潭,倒映着全息星云缓慢而危险的旋转。居间惠站在他身侧,脸色苍白,目光却异常坚定,穿透星云,落在那尊托举着它的巨大身影上。她能感受到那目光中的疲惫与迷茫,如同沉重的枷锁。
“湮灭协议‘创世纪’准备完毕。”一名鹰派将领打破了沉默,声音带着孤注一掷的决绝,“阳电子炮阵列锁定静滞回廊。能量充填至98%。请求…最终授权。”
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聚焦在泽井身上。湮灭?这是最彻底、看似最“安全”的选择。但代价…是亲手摧毁一个刚刚在毁灭边缘挣扎着诞生的、可能蕴含着守护意志的存在,以及…彻底埋葬林远、卡厄斯和大古的一切。
“湮灭…就能解决问题吗?”南原参谋的声音响起,带着沉重的质疑,“消灭了这个‘奇点’,人类对力量的贪婪、对未知的恐惧就会消失吗?八尾的信徒就会散去吗?还是说…我们只是用一个看得见的‘神’的死亡,去掩盖我们内心那个更大的‘魔’?”
会议厅再次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湮灭的按钮仿佛悬在所有人头顶,重若千钧。
泽井缓缓抬起头,目光离开了全息星云,扫过每一张或决绝、或恐惧、或迷茫的脸。最终,他的目光与居间惠的目光在空中交汇。居间惠没有说话,只是微不可察地、极其轻微地…摇了摇头。那眼神里,有不忍,有悲伤,但更多的是一种超越立场的…对“存在”本身的悲悯。
泽井深吸一口气,那气息仿佛抽干了会议厅所有的氧气。他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带着一种决定文明命运的沉重:
“执行…‘星海放逐’协议。”
“什么?!”鹰派将领失声。
“目标…非湮灭。”泽井的声音斩钉截铁,不容置疑,“启动‘方舟’深层引擎,结合月球基地的星门发生器,开启定向虫洞。目标坐标…设定为银河系悬臂边缘,编号NGc-628旋涡星系外围的绝对虚空区。将‘沉眠守护者’…连同他掌心的‘新生宇宙’…送离太阳系。送离…人类文明的摇篮。”
他站起身,目光再次落回那团缓慢旋转的混沌星云上,声音低沉而复杂:
“我们无权审判,也无力承载。我们唯一能做的…是承认自身的渺小,并给予这份沉重的‘新生’…一片足够空旷的坟场,或者…足够遥远的摇篮。这是放逐…也是…我们文明最后的…仁慈与敬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