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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家宅邸坐落于京城繁华之地,庭院幽深,花木扶疏,仆从井然,一派富贵祥和气象。在旁人眼中,孟家大少爷孟青云,无疑是天命所钟,衔玉而生——其父孟隽德乃城中屈指可数的富商巨贾,其母张凝红出身名门,持家有方,夫妻琴瑟和鸣,妾室安分守己,弟妹手足情深。

然而,对于年方十八的孟青云而言,这座精致华美的深宅,早已化作不见天日的囚笼。每一块砖瓦,每一缕幽香,甚至父母关切的目光,皆化为淬毒的尖针,日夜穿刺着他的神魂。

自六岁起,断续的噩梦便如影随形。父母年轻的面容,陌生的老人与仆婢,还有父亲那冰冷无情的语调……这些记忆碎片,在他十六岁生辰当夜,轰然汇聚成完整的、浸透黄泉阴寒的真相!

他“看”得清晰如昨:

前世他与孟隽德如何引为至交,孟隽德又如何觊觎他青梅竹马的未婚妻张凝红;

如何处心积虑设局,令他“偶感”风寒,最终一命呜呼;

如何在他死后,以“悲痛欲绝”的挚友之名,对“痛不欲生”的张凝红百般抚慰、无微不至,终是“水到渠成”地熨帖了她的伤痛,抱得美人归。

黄泉路上,他怨气滔天,趁乱掀翻孟婆汤碗,只抿一口便冲入轮回,只为将这刻骨恨意烙印于心!

而这一世!

杀身仇人,竟是他敬重了十八载的父亲——孟隽德!

前世挚爱未婚妻,竟是他孺慕了十八载的母亲——张凝红!

这看似美满和睦的家宅,竟是构筑于他前世血肉尸骸之上的虚伪殿堂!

记忆觉醒,孟青云的世界轰然倾覆。他以一种近乎自虐的清醒,重新“审视”这个家,试图从蛛丝马迹中印证那残酷真相,却又绝望地发现,这“假面”早已天衣无缝!

父亲孟隽德,这个男人,确有其过人之处。他并非科举入仕的料,却在京城混得风生水起。丝绸、茶叶、胭脂水粉……孟家的产业在他掌舵下愈发蒸蒸日上。他为人圆滑老练,长袖善舞,与众多官员、世家维系着深厚交情,连宫中的时令鲜果,有时也由孟家供奉。他对子女寄望极高,尤其是嫡长子孟青云,自小便延请名师,锦衣玉食,一心盼他金榜题名,光耀门楣。平日里,孟隽德对孟青云虽不算过分亲昵,但该有的关怀、严厉、期望一样不少,十足一个望子成龙的严父做派。

母亲张凝红,她将偌大的孟府打理得井井有条。对丈夫孟隽德,她恪守本分,相敬如宾。衣食住行,无不安排得妥帖周全,却独独少了夫妻间应有的那份亲昵与热忱。她甚至主动为孟隽德纳了林氏和肖氏两房妾室,生下一子孟庆霖,一女孟婉蓉。对待妾室,她从不苛待;对待庶出的弟妹,她视如己出,一应吃穿用度,与嫡长子孟青云相差无几,端得是贤良淑德、宽厚大度的主母风范。

越是看得分明,孟青云心中的痛苦与撕裂便越是剧烈!

恨意如同剧毒的藤蔓,疯狂滋长,死死绞缠着他的心脏,令他夜不能寐,食不知味。他想冲上去撕破孟隽德那副虚伪的面具,质问母亲为何认贼作夫!他想告诉所有人,这个家是如何建立在背叛与谋杀之上!

可他不能!

无凭无据,谁会信他一个“疯子”的呓语?揭露真相,这个家顷刻崩塌,母亲张凝红将如何自处?她这一世的安稳将被彻底碾碎!还有那两个懵懂无知的弟妹……他们何其无辜?

巨大的精神压力无处宣泄,孟青云感觉自己快要被撕扯成两半——一半是今生的儿子孟青云,对父母怀有本能的依恋与敬畏;另一半是前世的冤魂陶谦,燃烧着复仇的烈焰与对命运不公的滔天怨毒!

他寻不到出路,只能以一种近乎自毁的方式,向这虚伪的世道、向这荒诞的宿命、向那对“完美”的父母,发起扭曲的反抗!

他不再踏入书院。曾经聪慧好学的孟家大少爷,变得厌学、顶撞师长。孟隽德精心为他搜罗的科举典籍,被他弃如敝履。

他开始流连烟花柳巷。倚红楼的头牌成了他座上常客,挥金如土,买醉寻欢,妄图用脂粉香与烈酒麻醉自己,却在酒醒时分堕入更深的空虚苦海。

他沉溺赌坊。骰子的撞击声、赌徒的嘶吼声,能暂时淹没他脑中翻腾的怨毒与记忆碎片。他输掉大把银钱,毫不在意,甚至带着一种报复的快意——挥霍孟隽德挣来的“血钱”!

在家中面对父母,他变得极其疏离、抗拒。请安敷衍了事,目光游移躲闪,甚至流露出难以掩饰的厌憎与恨意。对母亲张凝红小心翼翼的关怀,他要么冷面以对,要么言语带刺。对弟妹,也从昔日的温和兄长,变得漠然置之。

孟青云翻天覆地的变化,如何能瞒得过精明的孟隽德和心思细腻的张凝红?

她是最早察觉儿子异样的人。儿子的疏远、眼底的寒芒,乃至那偶尔刺骨、令她心惊肉跳的恨意,都让她寝食难安,夜半惊醒。她只当是儿子大了,有了心事,或是受了什么刺激。她尝试着加倍温柔地关怀,却只换来更深更冷的抗拒。她私下里忧心如焚地对孟隽德说:“老爷,云儿近来……活脱脱变了个人。那看我们的眼神……我……我害怕。”

商海沉浮练就了孟隽德洞悉人心的本事。儿子反常的堕落行径,他震怒之余,更感到一股深沉的疑窦和……一丝难以名状的不安。孟青云看他的眼神,绝不仅是叛逆少年对严父的怨怼,那是一种更深沉、更刺骨的冰冷,裹挟着……敌意?甚或是刻骨的仇恨?这毫无根由的恨意,让孟隽德心底发寒。他派人查探孟青云的行踪,得知其流连花楼赌场,挥金如土,更是怒火中烧。但更令他心惊肉跳的是,儿子在赌场输掉大笔银子时,脸上竟浮出一种近乎解脱的麻木和……嘲弄?仿佛在无声地嘲笑他这个父亲?

夫妻俩在房中焦灼对坐良久,烛火不安地跳动,映照着两张凝重如铁的面容。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孟隽德沉声如锤,“他这般自甘堕落,不仅自毁前程,更会带累整个孟家名声!况且……他那眼神,透着邪气!”

“老爷,你说……云儿是不是招惹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张氏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指尖冰凉,攥得指节发白。

“休得胡言!”孟隽德厉声打断,茶杯猛地顿在案上,但他眼底深处也掠过一丝难以捕捉的阴翳。他深吸一口气,“管它是邪祟作怪,还是被那些狐朋狗友拖入了泥潭,都必须查个水落石出!我去找他!”

翌日午后,孟隽德遣人将孟青云唤至书房。书房内陈设古朴雅致,檀木书架上典籍账册林立,空气里氤氲着墨香与淡淡熏香气息,正是孟隽德运筹帷幄、执掌家族命脉之地。

孟青云步入房中,脸上凝着一层寒霜,甚至透出几分漫不经心。他刻意无视孟隽德示意落座的手势,身子斜倚门框,眼神飘忽,直直落在博古架上一尊玉貔貅,仿佛那死物比眼前生父更值得玩味。

“跪下!”孟隽德见他这副形容,强压的怒火骤然腾起,一掌猛击书案,震得笔洗嗡嗡作响。

孟青云身形几不可察地一僵,那喝令似穿透时光,令他刹那恍惚,旋即又被汹涌恨意吞噬。他非但不跪,反而昂首直视孟隽德,嘴角牵起一丝若有若无的、淬满讥诮的弧度:“父亲大人息怒。不知唤儿子前来,有何训示?是嫌儿子在‘倚红楼’挥金如土,还是怪儿子在‘富贵赌坊’输得不够体面?”

这赤裸裸的挑衅与毫不掩饰的讥讽,如同淬毒的利刃,狠狠扎进孟隽德心口!他浑身颤抖,戟指孟青云:“你!你这逆子!看看你如今的模样!沉湎酒色,嗜赌败家!我孟家颜面都被你践踏殆尽!你如何对得起为父与你母亲的殷殷厚望?”

“厚望?”孟青云仿佛听见天大笑话,“父亲的厚望是什么?是效仿您长袖善舞、八面玲珑,踩着累累尸骨登高?还是学母亲那般贤良淑德,连枕边人是人是鬼都逆来顺受?”他刻意咬重“尸骨”与“是人是鬼”几字,眼神如淬毒的冰锥,直刺孟隽德眼底。

孟隽德心头剧震!那目光中的恨意,此刻已撕开所有伪装!话语间暗藏的锋刃……“尸骨”?“是人是鬼”?这绝非寻常逆子能吐露的言辞!

他强压心底惊涛,到底是城府深沉的老狐,面上怒色愈炽,语气却掺入一丝刻意的沉痛与试探:“孽障!你失心疯了不成?满口胡言!为父经商取财有道,行得正坐得直,从未行伤天害理之事!你母亲更是温良贤淑!你如此污蔑双亲,究竟受了何人蛊惑?还是……你心中早生了见不得光的魔障?!”

他霍然起身,一步步逼向孟青云,鹰隼般锐利的目光试图攫住儿子眼中任何一丝破绽:“青云,我是你父亲!告诉我,你究竟怎么了?心中藏着何事?说出来!无论何事,为父……定为你做主!”他放软声调,带着罕见的、近乎哀求的意味,这是父子间从未有过的姿态。

孟青云凝视着近在咫尺的孟隽德,这张前世今生都令他恨入骨髓的脸。那句“行得正坐得直……为你做主”,骤然扭曲成“璟瑜贤弟……我羡你妒你呀。本不愿如此……奈何凝红对你死心塌地,只好……请你离开这人间……”

绝望如同巨浪般将他吞没!

他猛地攥紧拳头,指甲深陷掌心,血珠渗出亦浑然不觉。他想嘶吼,想将全部真相砸碎在这伪君子脸上!他想厉声质问:孟隽德,你可还记得故友陶瑾瑜?

可话至唇边,看着孟隽德眼中翻腾的愤怒、惊疑,再念及母亲温婉却脆弱的面容……所有言语都堵在喉头,化作一股腥甜的铁锈味。

不能!至少此刻不能!

一旦出口,这个家便彻底崩塌!母亲何依?弟妹何靠?他尚无力量,更无铁证!

“做主?”孟青云骤然侧首,避开孟隽德探究的目光,声音嘶哑如砂纸磨砺,浸透无尽疲惫与绝望,“父亲大人能做何主?能将我心里这头……日夜啃噬的怪物……剜出来吗?”他抬手重重点向心口,脸上绽开一个比恸哭更惨烈的笑容。

“我无碍。”他猛地挥开孟隽德欲扶他肩头的手,动作粗暴,充满毫不掩饰的抗拒,“只是觉得……这日子……真他妈的没滋味!”他不再看孟隽德,踉跄着冲出书房,将一片死寂甩在身后。

孟隽德僵立原地,面沉如铁。儿子最后那浸透绝望与恨意的眼神,那句“啃噬的怪物”,还有推开他时赤裸裸的嫌恶……都如冰寒毒蛇,死死缠上他心头。

他缓缓坐回书案后,指节无意识地叩击紫檀桌面,发出沉闷钝响。眼底明暗交错,疑虑、警惕与一丝难以名状的恐慌翻涌不息。

青云……究竟知晓了什么?

那怪物……所指何物?

莫非……那桩深埋心底、连凝红都毫不知情的旧事……已然败露?

昔年知情者皆已湮灭,青云绝无可能触及。

那么……余下的……

瑾瑜兄啊……你当真是……九泉之下亦不肯安息么……

一缕寒意,悄然爬上孟隽德的脊骨。书房内,只余沉重的呼吸与愈发急促的叩击声,声声敲在人心上。

孟隽德认定儿子定是撞了邪祟。他多方打听,最终将希望寄托在京城郊外白云山上的白云观。观主白云道人,据传是位真正的高人,鹤发童颜,深居简出数十年,传闻其一双法眼能观气望煞,一手卦盘可推演天机,若青云真被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或许……这是唯一的生路。

孟隽德当即遣了最得力的心腹家丁,强迫着极不情愿的孟青云,携重金连夜上山求见。

道观坐落于半山腰,古朴清幽,松柏苍翠,云雾缭绕,与山下京城的繁华喧嚣截然不同。踏入山门,一股清冽的草木气息与淡淡香火味扑面而来,让孟青云烦躁暴戾的心神微微一震,随即又被更深的抗拒淹没。

白云道人须发皆白,面容清癯,眼神却异常清澈明亮,仿佛能洞穿人心。他在静室接待了孟氏父子。孟隽德急切诉说着儿子的“反常”:厌学、堕落、性情大变、眼带恨意,隐晦暗示或为“阴魂缠身”。

白云道人的目光始终落在孟青云身上。他未开天眼或掐算,只是静静观察着这个年轻人。孟青云感到那目光的注视,仿佛自己从里到外皆被看透,这令他极其不适。他故意偏头避开视线,浑身散发着冰冷厌世的气息。

片刻后,白云道人缓缓开口,声音平和却带着一种奇异的穿透力:“孟公子神魂动荡,灵台蒙尘,似有旧日烙印深植,非是寻常邪祟侵扰。这烙印……沉重如渊,怨念交织,却又与公子自身命魂纠缠难分,实乃罕见。” 他没有点破“前世记忆”,但“旧日烙印”、“怨念交织”、“与命魂纠缠”这些词,已经让孟隽德脸色微变,让孟青云身体猛地一僵!

白云道人看向孟隽德,语气淡然却不容置疑:“令郎之症,深植魂魄,非一时可解。贫道观此地清幽,或可助他稍定神魂。孟施主不妨将公子暂留观中数日,待贫道细细体察,再作计较。”

孟隽德闻言如蒙大赦,连忙奉上丰厚香资,又对孟青云肃容叮咛,命其务必遵从道长教诲,静心清修,这才揣着满腹疑虑与隐隐不安匆匆下山。道长那句“旧日烙印”,究竟何意?

山雾缭绕的白云观后厨,一个约莫十七八岁的少年正沉默挥斧劈柴。他身形瘦削,眉眼清俊,却透着一股与年龄不符的沉静。斧起斧落,木柴应声而裂,分毫不差。

“澄心师兄!”小道童扒着门框探头,“师父说近期有客留宿观中,得多备些素斋。”

少年停下动作,点了点头。阳光穿透雾气落在他脸上,那双眼睛竟呈现出奇异的淡金色,像被水稀释的琥珀,清澈却辨不出情绪。

他便是白云道人十五年前在山脚捡到的孩子。那夜天降暴雨,道人夜归时听闻婴孩啼哭,循声在溪边发现一个襁褓。最令道人震惊的是,婴儿周身笼罩着一层极淡的金光,竟将雨水隔绝在外。更奇的是这孩子的魂魄状态——主魂沉浊如蒙尘古玉,却依旧透出内里灵光;命魂印记扭曲模糊,仿佛被强行篡改过;最诡异的是,天生缺失情魄,七情寡淡得不似活人。

道人给他取名“澄心”,养在观中。本想收为弟子,却发觉这孩子对修道毫无兴致,反而痴迷厨艺杂务。年岁渐长,澄心越发安静疏离,唯独那双淡金色眸子,偶尔会投向远方,好似发呆。

孟青云被单独留在了白云观。最初几日,他如同困兽。对安排他住下的道童冷眼相待,对送来的清粥小菜视若无睹,整日要么枯坐房中,眼神空洞地凝望窗外云雾松涛;要么就在观后僻静处焦躁地来回踱步,浑身戾气未消,如芒在背,抗拒着这里的一切,也抗拒与任何人交谈,包括那位高深莫测的白云道人。

然而,白云观终究有其潜移默化的力量。清晨悠扬的钟磬,傍晚沉静的诵经,空气中流淌的草木清气,还有那些面容平和、步履从容的道人……这一切都如无声的溪流般,缓缓抚平他心中狂暴的怨念与绝望。尤其当他独自坐在后山巨岩上,俯瞰山下渺小的京城和蜿蜒如带的河流时,前世那刻骨的恨意,似乎被山间裹挟而来的清风冲淡了一缕。

孟青云依旧沉默,但眼中那择人而噬的疯狂戾气,已渐渐被一种深沉的疲惫与迷茫取代。他开始在清晨随道童们一同清扫庭院,尽管动作生硬;也开始默默咽下送来的斋饭;甚至会在白云道人于古松下讲道论法时,远远坐在角落的石阶上,虽然依旧垂着头,紧绷的肩膀却微微松了。

在白云观的第十五天,孟青云在后山溪边遇见了澄心。

当时他正暴躁地踢着石子,却见一个素袍少年蹲在溪边洗菜。那少年听到动静回头,淡金色的眸子在阳光下像两盏小小的琉璃灯。孟青云觉得他应该见过这双眼睛。

你是......?孟青云下意识放轻了声音。

少年沉默片刻,将洗好的青菜装进竹篮,起身时说了两个字:澄心。

就这样,两个同样特殊的少年开始有了交集。孟青云发现澄心虽然话少,但会安静听他着他的发泄。他们之间好似有默契一般。

这一日,白云道人独自在静室烹茶。茶香丝丝缕缕,悄然渗入肺腑。孟青云在门外踟蹰良久,终于鼓足勇气,轻轻推开了静室的门扉。

“道长。”他的声音干涩沙哑,如同粗粝的砂纸摩擦,带着久未开口的生疏滞涩。

白云道人抬起头,目光平和无波,不见丝毫意外,仿佛早已静候他的到来。他指了指对面的蒲团:“孟公子,请坐。尝尝这山野粗茶。”

孟青云沉默地坐下,双手捧住温热的粗陶茶杯,暖意顺指尖蔓延。他垂首凝视杯中沉浮的茶叶,酝酿许久,才以一种极其艰涩的语气开口,仿佛每个字都重逾千钧:

“道长……我有个‘友人’,他……他遭遇了一件极其荒诞、极其痛苦之事。”

白云道人静默聆听,不曾打断。

孟青云便以“友人”的口吻,缓缓道来。他隐去所有具体身份与地点,只讲述了一个令人心胆俱裂的故事:一个被至交好友背叛谋害,夺走挚爱,死后怨气冲天,侥幸带着残缺记忆转世,却发现自己竟成了仇人之子,而前世的挚爱成了今生的母亲……他诉说着“友人”那无法言说的锥心之痛、撕裂般的挣扎、无处宣泄的滔天恨意,以及面对“完美家庭”伪装的窒息绝望。他讲得字句支离破碎,时而激愤难抑,时而哽咽失声,时而陷入长久的死寂,那切肤之痛,分明感同身受。

“……他不知该如何自处。报仇?这个家瞬间崩塌,无辜之人受牵连,母亲如何承受?放下?那友人背叛伤害的刻骨仇恨、无法面对的扭曲情感,日夜啃噬着他的骨髓,让他生不如死!道长,您说……他该如何解脱?”孟青云猛地抬起头,眼中血丝蛛网般爬满眼白,充溢着濒死之人抓住浮木般的绝望——这不再是替“友人”问的,这就是他自己的泣血叩问!

白云道人听完这离奇诡谲的故事,饶是他修行多年,心境早已古井无波,此刻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气,清癯的面容上首次浮现出难以掩饰的震惊!

他放下茶杯,目光如电,再次凝注孟青云。这一次,他的目光不再仅是端详,更蕴含了某种秘法的探察。他能清晰“看”到,孟青云的神魂深处,赫然盘踞着一道极其炽烈、透着寒江气息的怨念烙印!这烙印与其命魂紧密交缠,宛如共生,却又格格不入,形成了一种诡谲莫名的状态!

“嘶……竟有此事!”白云道人捻着银髯,眉头深锁,陷入沉沉的思忖,“公子这位‘友人’的际遇……实乃贫道生平仅见!此已非寻常因果纠缠,而是……轮回秩序的巨大裂隙!”

他沉吟片刻,目光变得锐利而充满探究:“贫道有两点疑惑,百思不得其解。”

“其一,轮回铁则,孟婆汤洗涤前尘,乃是天道定规!你那‘友人’怨念再强,也绝无可能仅凭一口怨气,便能携带如此清晰的记忆烙印强行冲入轮回!这绝非寻常亡魂所能为!其中必有蹊跷,或是彼时冥司动荡,秩序出现了短暂的、难以想象的混乱?” 白云道人回想起自己曾感应到的、数年前幽冥深处传来的一丝极其微弱的、不寻常的波动,但当时只以为是错觉。

“其二,”白云道人目光灼灼地盯着孟青云,“即便他侥幸带着记忆转世,此等严重违背轮回法则之事,冥司岂能毫无察觉?察觉之后,又岂会毫无作为,任由其带着足以扰乱现世、颠覆人伦的怨念记忆留存至今?这于理不合!除非……这记忆烙印本身,被某种力量或极其特殊的‘意外’所庇护、掩盖,竟瞒过了冥司的探查?”

白云道人的话语如同惊雷,在孟青云心中炸响!他从未想过这些!他只觉得自己是天地间最倒霉、最痛苦的冤魂,却从未思考过自己为何能“成功”带着记忆转世?为何冥司没有“纠正”这个错误?

孟青云浑身一震,瞳孔骤然收缩,喃喃道:“道长是说……我之所以能带着记忆转世,并非偶然,而是冥冥中有因果在作祟?”他声音发颤,仿佛被揭开了一层从未触及的真相。

白云道人轻抚长须,目光如深潭般沉静,缓缓道:“正是如此。天道轮回,自有其理。你以为自己是孤魂野鬼,殊不知万事万物皆由前世种因而来。譬如父母与子女,看似今生血脉相连,实则是前尘旧债的延续——子女降生为报恩者,便以孝心侍奉双亲,了结前世恩情;若为还债者,则耗尽家财、忤逆不孝,终将前孽偿还。此乃天道循环,一丝不差。”

孟青云听得入神,思绪如潮水翻涌,忍不住追问:“那夫妻呢?莫非也是债与恩的纠葛?”白云道人点头,声音愈发庄重:“夫妻之情,更是轮回的缩影。前世若是恩人,今生便结为伉俪,相濡以沫,以恩爱偿还旧恩;若前世是仇敌,今生便化作怨偶,争吵不休,直至怨气消解。即便看似无缘无故的离散,也是因果业力使然。你……那位‘小友’……带着记忆重入轮回,或非冥司失察,而是前世某种大因未了——或许是未报的恩情,或许是未偿的血债,被天道之力庇护至今,只为在今生寻得圆满。若执着于怨恨,只会蒙蔽本心,错过这还债报恩的机缘。”他语重心长,字字如锤,敲在孟青云心坎上,令其不由自主地垂下头去,指尖微颤,似在咀嚼这轮回的深意。

“道长……那……那我那‘友人’……他该如何是好?”孟青云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白云道人长长叹息一声,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这个被命运玩弄于股掌之间的年轻人:“解铃还须系铃人。此局之结,在于‘前世怨’与‘今生亲’。化解之道,亦在此间。然如何化解,是玉石俱焚,是放下屠刀,还是……寻得那被掩盖的真相,找到那庇护或利用的根源?皆需你那‘友人’自己抉择。贫道所能做的,便是助他暂时安神定魄,在这漩涡之中,寻得片刻清明,看清自己的本心。至于最终之路……”

白云道人望向窗外翻涌的云雾,目光深邃:“或许,冥冥之中,自有变数将至。不过公子这位的经历,让贫道想起观中的澄心。”

“澄心?”在孟青云疑惑目光中,道人说出了澄心的来历,特别强调了那个婴儿周身金光和缺失情魄的异状。

“现在听公子所言,贫道突然有个大胆的猜测——“白云道人目光如电,”当年那场让澄心出现在山脚的暴雨,或许根本不是天灾,而是......冥界轮回井动荡引发的异象!”

他猛地站起,道袍无风自动:“公子且细想,你那带着记忆转世已是奇事,而澄心这样天生缺失情魄、主魂蒙尘却灵光不灭的存在更是匪夷所思!若将二者联系起来......”

孟青云后背窜起一股寒意:“道长是说......”

“贫道怀疑,当年冥界发生过一场足以撼动轮回的剧变!”白云道人声音发颤,“有强大存在强行冲击轮回井,导致井口短暂开裂。你那趁机少饮孟婆汤转世,而澄心......很可能是某个仙魂崩解时,被震碎的魂魄碎片转世!”

这个推测让孟青云如遭雷击。他想起前世在冥界排队时看到的金色人影和孟婆发生了冲突的场景......澄心会是那个人影吗?

静室陷入死寂。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哐当”一声——澄心手中的茶盘跌落在地。少年站在门外,淡金色的眼睛第一次流露出清晰的痛苦:“师父......我看到了......”

“看到什么?”道人急问。

“金色的人......在黑色的河里......碎了......”澄心按住太阳穴,突然念出一句古怪的话,“碧落......黄泉......不相见......”

孟青云浑身血液瞬间凝固——这句话,与他看到的广陵仙君最后呐喊一模一样!

孟青云顺着道长的目光望向窗外,山风呼啸,云雾变幻莫测。他感觉自己就像那云雾中的一片落叶,被无形的力量裹挟着,飘向未知的深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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