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闻言,面露难色,捋须沉吟道:
“这个……子亮兄有所不知,文远、孝父确是我并州栋梁,多年来随我出生入死,情同手足。
这……君子本当成人之美,只是……”
他话语间留有余地,并未把话说死。
刘俊心知丁原意在抬价,便微笑道:
“俊深知此请唐突。
为表诚意,愿奉上黄金两千斤,聊作补偿,并助建阳兄抚恤将士,重整并州。
不知意下如何?”
“两千斤黄金?”
丁原眼中精光一闪,显然心动,但随即摇头叹道:
“刘兄厚意,原心领了。只是并州边陲苦寒,历经战乱,百废待兴,非区区千金可解啊。
文远、孝父若去,我并州军如失双臂……”
他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样。
刘俊心中冷笑,面上却愈发诚恳:
“建阳兄所言极是,是俊考虑不周。
这样,俊愿再加钱五千万,合计七千万钱,助并州重建,如何?”
丁原依旧摇头,叹道:
“非是原贪财,实是并州艰难……”
两人你来我往,一番讨价还价。
刘俊步步加码,丁原则不断诉苦,强调张辽高顺的重要性以及并州的困难。
最终,当刘俊将价码提到一亿钱时,丁原终于松口。
他长叹一声,仿佛做出了艰难的决定:
“罢了!既然刘兄求贤若渴,诚意至此,原若再推辞,反倒不近人情了。
只是希望刘兄能善待文远、孝父,莫要辜负了他们一身才学。”
刘俊心中大喜,面上却保持平静,郑重拱手:
“建阳兄放心!俊必待二人如手足,使其才学得以尽展!这一亿钱,明日便差人送至兄处。”
“如此甚好。”
丁原点头,脸上露出一丝如释重负又略带惋惜的复杂表情。
交易达成,刘俊心满意足地告辞离去。
看着他远去的背影,丁原脸上的惋惜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精明的笑意。
一亿钱,对于急需资金恢复元气的并州而言,无疑是雪中送炭。
而张辽、高顺虽好,但终究是部将,能换来如此巨资,在他看来,是一笔划算的买卖。
…………
两日后,冀州广平郡,沮授的乡间宅邸。
这是一处清雅的院落,竹影婆娑,远离尘嚣。
关羽在仆从引领下步入书房时,沮授正伏案研读《孙子兵法》。
见关羽来访,他放下书卷,起身相迎,神色平静中带着一丝审视。
“关将军远道而来,授有失远迎,还望恕罪。”
沮授拱手施礼,语气不卑不亢。
关羽丹凤眼微睁,郑重还礼:
“先生客气了。羽奉我家主公刘俊将军之命,特来拜会先生。”
二人分宾主落座,侍者奉上清茶。
关羽并未急于道明来意,而是先从巨鹿之战谈起。
言语间对刘俊的用兵方略、南阳军的军纪严明、以及战后安抚百姓的措施多有赞誉。
他口才本就不俗,加之亲身经历,讲述起来更是绘声绘色,条理清晰。
沮授静静聆听,偶尔插言询问一二细节,心中却已泛起波澜。
他虽隐居,但对天下大势也有所了解。
刘俊南阳军的崛起速度之快,战力之强,确实远超其预料。
见时机成熟,关羽话锋一转,目光灼灼地看向沮授:
“先生大才,隐于乡野,实乃天下苍生之憾。
如今天下纷扰,奸臣当道,百姓流离。
我家主公刘将军,有匡扶汉室、安定天下之志,更兼文韬武略,求贤若渴。
羽此番前来,便是诚心代主相邀,恳请先生出山相助,共图大业!”
沮授沉吟片刻,缓缓道:
“刘将军威名,授素有耳闻。然则,出山之事,关乎一生志业,不可不慎。
敢问关将军,刘将军之志,在于割据一方,亦或……澄清玉宇?”
关羽正色道:
“先生明鉴!我家主公常言,男儿立世,当以天下为己任。
南阳虽基业初成,然志在四海,绝非偏安一隅、苟且偷安之辈!
主公求才,非为一己之私,实为拯黎民于水火,扶社稷于将倾!”
沮授陷入沉思。
关羽见沮授似有意动,继续恳切言道:
“先生,良禽择木而栖,贤臣择主而事。当世能称明主者几何?
先生满腹经纶,胸怀韬略,岂忍见明珠蒙尘,空老林泉?
若能助我主一臂之力,必能使才学得以施展,抱负得以实现!
此乃天下士子之幸,亦是我主之幸也!”
沮授被关羽的真诚与对刘俊志向的描述所打动。
他久闻刘俊之名,知其非池中之物,如今听关羽一番肺腑之言,更觉此人志向远大,或可托付。
沉思良久后,他终于开口道:
“关将军赤诚之言,令授感佩。刘将军之志,亦令授心向往之。”
他顿了顿,“然耳听为虚,眼见为实。授愿随将军前往巨鹿,与刘将军当面一叙。
若果真如将军所言,授……愿效犬马之劳。”
关羽闻言大喜,霍然起身,深深一揖:
“先生肯屈尊前往,羽感激不尽!主公得见先生,必倒履相迎!”
当日,沮授便简单收拾行装,随关羽启程前往巨鹿。
…………
四月二十三,巨鹿城府衙内,晨光透过窗棂,洒在刘俊处理文书的案几上。
郭嘉轻步走入,脸上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
“主公。”郭嘉拱手行礼。
刘俊放下笔,抬头看向他,眼中带着询问:
“奉孝回来了?此行如何?”
郭嘉轻叹一声,在刘俊示意下落座,缓缓道:
“嘉昨日已见过田元皓先生。”
他顿了顿,似乎在斟酌词句,
“先生待客甚为周到,言谈间对我南阳军平定黄巾、安抚百姓之举,亦多有赞许。”
刘俊目光微凝,静待下文。
“然,”
郭嘉话锋一转,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当嘉提及主公诚意相邀,望其出山共谋大业时,田先生沉默良久。
最终,他言道,感念主公厚爱,然其家族世代居于巨鹿,宗族亲友皆在此地,实难割舍。”
室内一时安静下来。
刘俊手指轻轻敲击着案几,目光投向窗外,若有所思。
他深知田丰性情刚直,此言非虚,确是其心中真实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