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仁手足无措,不知道怎么办,手一松开铁门,照月就离开了。
她离开后,徒步走在下山的港城山道上,只剩下黑漆漆并不明亮的路灯。
照月一直向前走,却不知人生归处何方。准备去疗养院陪着奶奶,明天返回燕京。
可转念一想,薄曜应该是开除她了。
回不去天晟的话,那回燕京的意义又在哪里呢,她甚至连收入都没有了。
是啊,她是个孤女,她什么都没有,被人踢皮球,踢来踢去。
见她有几分兴趣就收留一下,没兴趣了就赶走。
落寞失温的路灯之下,她蹲在了路边,把头埋在膝盖间,及腰的卷发铺开在身后,有浅浅的抽泣声传来,浑身在微微发抖。
半山轰趴别墅这边的音响被巴特关掉,他抬着头问:“老板,需要我开车跟着吗?”
萨仁万分痛苦自己去不成迪士尼,居然哭了起来:
“我的那个小月月哦,太可怜了,前两天才被吊在大海上转圈圈,不能去摩天轮里转圈圈了。”
巴特看着老板阴沉的神色,以及扔了三次的烟头:“老板,萨仁说的没错,江小姐才被绑架,不知道还有同党潜伏在港城。”
薄曜犀利的眸光投射下来,转身下楼,开着车顺着下山的山道找人。
萨仁对巴特竖起大拇指,又将头轻轻靠在他胸口:“呀,还是你知道老板的七寸呢!”
白亮的车灯照射过去,发现一个黄毛混混在扯江照月的包,没抢几下,她平静的松了手。
男人嬉笑着觉得好欺负,又将手朝着江照月的胸伸了过去。
手还没摸到半分,就看见自己的手掌被人掰到与手背上彻底贴合,一百八十度,筋骨断裂。
薄曜将江照月的包拿了回来,长腿用力踢在那猥琐男人胸口上。
男人口吐鲜血倒在地上,翻滚了几下,俨然是撞在某人枪口上了。
薄曜牵起江照月的手往车上走,她甩开了薄曜的手,泪痕遍布的脸上,乌眸猩红似血。
“江照月,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我无处可去。”
薄曜抿了抿唇,扯开领口几颗衬衣的扣子透气,用力过大生生把扣子给扯掉了:
“跟我回去,你不怕绑匪有同党?”
此刻的照月从愤怒到忍耐,又从忍耐到了崩溃,已经到了心灰意冷的地步:
“随便吧,我死了连墓都不用买,灵堂也不用设,反正是个孤女,没了也就没了。”
薄曜愠色渐浓,伸手将人横抱起来塞去车里,挡在车门口,黑眸锐气尽显:
“不准下来,车里有手铐,别逼我用强的。”
黑色越野驱动,车速越开越快,赶得上开赛车了。
江照月渐渐害怕起来,纤细的手指紧攥把手:“你做什么,飙车做什么,快停下来薄曜!”
男人面若冰雕:“你不是说死了就死了吗,体验一下死前的感觉,熟悉一下。”
车速一百八快到两百时,江照月屏住呼吸,两眼眩晕起来。
还没反应过来,薄曜就在山道上来了个漂移,她失声吼道:“你快停下来薄曜,我害怕!”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那句话又是以什么样的智商说出来的?”
男人依旧云淡风轻,车的轮胎贴着悬崖边而过,疾风将路边野草荡弯了头。
江照月眸底泪光稀碎,哽咽的哭着问他:“你到底要我怎么做,你才满意?”
薄曜眉骨冷而锋利,锐眸盯着前方,手猛打方向盘,脚猛踩油门,两侧风景已成虚影。
江照月双眸猩红的看着他,一直落泪。
一只手抓着把手,一只手抓着自己的安全带,似风雨吹打中的一朵白色山茶,摇摇欲坠。
黑色越野停在了山顶上,薄曜将两侧车窗放了下来,清凉的山风一时灌满了车厢内,却难消车内的火星味儿。
男人伸手安全带松开,靠在车座上,嗓音低沉的问:
“刚才又是哪句话把你刺激到了?”她前一句低眉顺眼,后一句立马炸了似的。
江照月从车窗外看出去,看见满是繁华的维港,却没一处再属于她:
“薄曜,如果你同意的话,我们分开吧。”
薄曜黑眸凝滞半分后,语声跌落寒渊般的冷:
“就这么随意轻松的说出口,看来今天是随你了意了。”
车厢里,静默了好一会儿。
“我问你,你不答是吧?就是想让我去跟霍晋怀说两句好听的,道个歉是吧?
好啊,我们开车去霍家!”薄曜眸眶里的柠檬再次被挤压了一下,酸水迸裂。
男人将手放在了制动杆上,江照月按住了他的手背:
“跟他没关系,我只是不愿再过这种被人赶来赶去的人生了,我不再想做一个皮球。”
薄曜深邃眉眼微颤,厉色渐隐:“我什么时候赶你走了,一直都是你想走。”
看着她湿润的眉眼,将手伸了过去,她躲了一下。
男人神色里藏着失意:“如果不是恩情的锁链套着你的道德,你的准则,你早就走了?”
江照月沉默了一会儿,正要开口。
薄曜伸手将人拉到自己怀中,他自始至终都认为自己没有赶她走的意思。
他双臂将人锁死,不给她挣脱的力气:“往后这辈子,我都不会再说让你走的话,行了吗?”
江照月被他用力的搂在怀里,她被薄曜胸腔里那颗激烈跳动的心脏给震了震,眉心再次紧蹙起来。
那句脱口而出的分开,令她的心极其的不好受,像被刀子刺了一下似的。
在听见薄曜说的这句话后,心里的血肉再次被搅动了一下,隐隐作痛。
男人凝神看着她湿润又猩红的眉眼,胸口传来闷感,面色更为阴沉。
如果不是他抢过话题,她应该把要走的话都给说出口了。
薄曜恼恨自己对她这么在意,这么在意干嘛,全世界就她一个女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