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翠花浑身一僵,像被钉在了原地。
她僵硬地转过头,看到林小燕正冷冷地看着她,那眼神,像两把淬了冰的刀子,刮得她脸上生疼。
“小……小燕……”张翠花的嘴唇哆嗦着,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你……你说啥呢,婶子……婶子也是替你们家着急……”
“着急?”林小燕逼近一步。
那股子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泼辣劲儿,此刻混合着愤怒与冰冷,压得张翠花几乎喘不过气来。
“我看你是着急看我们家笑话吧!”
“我告诉你张翠花,今天晚上,你说的每一句风凉话,我可都给你记上了!”
“等明天派出所的同志来了,问起村里有谁跟我们家不对付,有谁见不得我们家好,我第一个就提你的名字!”
“我倒要让公安同志好好分析分析,你这未卜先知张口就说我们家乐极生悲,是不是跟这俩贼,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关系!”
这番话,字字诛心!
林小燕根本没有给她任何辩解的机会,一番话如同连珠炮,直接将张翠花钉在了同谋的嫌疑板上。
张翠花“噗通”一声,双腿发软,彻底瘫坐在了地上。
她面如死灰,眼神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
她只是嘴碎,爱占小便宜,爱说风凉话,可她哪里有胆子跟毁人财物、蹲大牢的事情扯上关系啊!
“我没有!我冤枉啊!”张翠花嚎啕大哭起来,抱着林小燕的小腿就不撒手。
“小燕!好侄女!婶子错了!婶子嘴贱!你可千万不能跟公安同志胡说啊!我跟他们真没关系啊!”
周围的村民们看着这一幕,都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
他们看向林家人的眼神,彻底变了。
从前的同情、可怜,到后来的羡慕、嫉妒,再到此刻,变成了深深的敬畏。
这个家,不好惹!
不光有林冒烟那个脑子好使得像妖精一样的小娃子,还有陈浩这个下手又狠又准的半大少年。
更有林小燕这个得理不饶人,一句话就能把人逼死的炮筒子。
这一家子,老的有德高望重的林远山,小的有聪明绝顶的林冒烟,中间还有敢打敢拼的,简直是铁板一块谁碰谁倒霉!
顾长山看着闹剧一样的场面,重重地咳嗽了一声。
“好了!都别闹了!”
他指着瘫软的张翠花,沉声道:
“张翠花!你平日里嘴巴不饶人,今天这事,就是个教训!以后要是再让我听到你在村里搬弄是非,挑拨离间,就别怪我不客气!”
然后,他又转向李二狗和侯三。
“把这两个人,先押到村委会去!等天亮了,我亲自送到镇上派出所!”
几个青壮年应了一声,像拖死狗一样,把李二狗和侯三拖走了。
李二狗的咒骂声和侯三的求饶声,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像是在为全村人敲响一记警钟。
人群渐渐散去。
每个村民回家的路上,心里都沉甸甸的。
今天这事,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太大了。
他们亲眼看到了,嫉妒这颗毒瘤,是怎样把一个活生生的人,变成一个面目可憎的恶鬼。
也亲眼看到了团结一心的林家,是怎样在绝境中奋起反击,将恶人绳之以法。
“以后,离那张翠花远点,那张嘴太能惹祸了。”
“是啊,还有林家,以后可不敢在背后说三道四了,那家的小丫头精明着呢。”
“何止是精明,我看是厉害!你没看她小姑那架势,谁惹她家,她能跟你拼命!”
“最吓人的还是那个陈浩,平时不声不响的,没想到下手那么狠,一棍子就把李二狗给干倒了。”
“这叫真人不露相!以后见了林家的人,都客气点。跟着他们,说不定真能沾点光。跟他们作对,李二狗就是下场!”
一夜之间,下溪村的风气,悄然发生了改变。
林家,在所有村民的心里,立起了一块谁也不敢轻易触碰的丰碑。
……
林家的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
一家人看着那被毁坏的暖房,心情复杂。
虽然抓住了贼,出了一口恶气,但损失却是实实在在的。
周玉兰看着那些蔫头耷脑的菜叶子,心疼得又开始抹眼泪。
“我可怜的菜啊……这得少卖多少钱啊……”
“奶奶,”林冒烟走到她身边,拉了拉她的衣角,“别难过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一个棚子倒下了,我们明天就盖十个更好的棚子起来!”
她的话,让全家人的精神都为之一振。
林远山捡起地上的旱烟杆,在鞋底上磕了磕,重新装上烟丝。
“对!冒烟说得对!”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烟,吐出的烟雾,仿佛也吐出了胸中的所有郁气。
“贼抓住了,天也亮了!我们林家的人,腰杆子要挺得更直!”
他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家人。
最后,落在了角落里,默默擦拭着那根木棍的陈浩身上。
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认可与温和。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
顾长山就带着两个民兵,押着鼻青脸肿的李二狗和侯三,去了镇上的派出所。
张翠花也一大早就提着一篮子鸡蛋,上门给林家赔罪。
她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指天发誓自己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
周玉兰本就是刀子嘴豆腐心,看着她那可怜样,心一软,也就没再为难她,只是告诫了几句。
经此一事,张翠花这个村里的“广播站”,算是彻底哑了火。
没过几天,派出所的处理结果就下来了。
李二狗因为是主犯,且有破坏他人生产资料的恶劣情节,被判了两年劳动改造。
侯三因为是从犯,且有主动坦白情节被判了半年。
这个结果,在下溪村引起了轩然大波。
两年!
对于一个农民来说,两年不能下地干活,这辈子都毁了一半。
村民们议论纷纷,看向林家的眼神,敬畏之中,又多了几分不敢招惹的疏远。
他们终于深刻地认识到,林家搞的这些新花样,不光是能挣钱,还是受国家法律保护的!
谁敢再动歪心思,李二狗就是前车之鉴!
一场由嫉妒引发的危机,就这样,在林冒烟的运筹帷幄和全家人的齐心协力下,不仅被成功化解,反而变成了一次强有力的立威。
它像一把锋利的手术刀,切掉了村子里最坏的那颗毒瘤,也让所有潜在的恶意都收敛了爪牙。
下溪村这片土地,在经历了一场不大不小的风波后,终于迎来了真正意义上的,可以安心搞发展的平静的黎明。
而林家,也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迈开更大的步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