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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阴荏苒,转眼又是六个月过去。

向阳村的春日来得早,冰雪消融,溪水潺潺,山野间冒出了嫩绿的新芽,处处焕发着生机。

长九的伤势,在巴彦和英嫂无微不至的照料下,也如同这大地回春般,一点点好转起来。

最初,他连翻身都困难,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撕裂般的痛楚。

但渐渐地,他能自己坐起来了,能靠着墙慢慢挪下炕了。

这一天,阳光正好,英嫂正在院里喂鸡,一把把金黄的谷粒撒出去,引得那群芦花鸡咕咕叫着争抢。

长九扶着门框,有些摇晃地站在屋门口,看着这一幕。

他深吸了一口带着泥土和青草芬芳的空气,感受着久违的、脚踏实地的感觉。

“英…英婶…”

他声音依旧有些沙哑,但比之前有力了许多,

“我…我来帮您吧?”

英嫂闻声回头,看到长九竟然自己走了出来,先是一惊,随即脸上绽开惊喜的笑容:“哎哟!我的娃!你咋自己出来了?快别动快别动!刚好点,再累着!”

她连忙放下鸡食盆,快步走过来想要扶他。

长九却轻轻摆了摆手,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没事的,英婶,我感觉好多了。老是躺着,骨头都快僵了。喂鸡这点小事,我能行。”

他坚持着,慢慢挪到鸡食盆旁,有些笨拙地抓起一把谷粒,学着英嫂的样子撒出去。

动作很慢,甚至有些颤抖,撒得也不远,但却做得极其认真。

英嫂站在一旁,看着少年清瘦却挺直的背影,看着他专注而认真的侧脸,眼眶不由得又湿润了。

她悄悄背过身去擦了擦眼角,嘴里却笑着念叨:“好好好,咱娃能干!慢点啊,别摔着。”

从这天起,长九开始努力地做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

帮英婶拿碗筷——虽然最初几次差点把碗摔了。

坐在灶膛前帮忙看火——虽然经常把火看灭了。

打扫院子——扫得歪歪扭扭,往往需要英婶偷偷再扫一遍。

每一次尝试,都让他气喘吁吁,冷汗直流,但他却乐此不疲。

他需要用这种方式,来表达内心无以言表的感激,也让自己感觉不再是一个完全的废人。

巴彦每次打猎或卖药回来,看到长九在做这些小事,总是咧开嘴憨厚地笑,然后把自己舍不得吃的野果或买回来的糖塞到他手里:“娃,好样的!慢慢来,力气就长回来了!”

日子就在这平淡而温馨的日常中流淌。

夜深人静时,长九依旧会无数次地尝试沟通灵泉空间,感应丹田金丹。

只要能进入灵泉空间,自己就能在三日之内让自己恢复从前。

然而,结果总是令人失望。

灵泉空间如同彻底消失了一般,那丝神魂联系断得干干净净,任凭他如何集中意念,都石沉大海,得不到丝毫回应。

仿佛那场惊天动地的逃亡和红月石的强行出手,彻底耗尽了空间的所有力量,甚至可能伤及了其本源,陷入了最深层的封闭。

而丹田之内,更是死寂一片。

那枚布满裂纹的金丹如同顽石,没有丝毫复苏的迹象。

原本奔腾如江河的雷霆真元,此刻干涸得如同龟裂的河床。

他尝试按照以往《琉璃仙宗星衍法》的口诀,吸纳天地灵气,但灵气入体,却如同泥牛入海,根本无法在破碎的经脉中留存,更别提汇入丹田了。

这种彻底的“凡俗”状态,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感和恐慌。

就像一个习惯了翱翔九天的雄鹰,突然被折断了翅膀,困于地面。

又过了三个月,夏蝉开始在枝头聒噪。

长九的身体在凡间饮食和草药的调养下,基本已恢复如常,面色也红润了许多,看起来就是个清秀瘦弱的邻家少年。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长九也长得俊秀了起来。

他的眉眼愈发精致,如墨的长发随意束起,几缕碎发垂在额前,更添了几分不羁。身形也逐渐挺拔,虽还带着少年人的清瘦,却已隐隐有了玉树临风之姿。

一晃,他已是十四岁的少年郎了。

阳光洒在他身上,勾勒出他修长的轮廓,仿佛周身都散发着柔和的光晕。

村里的姑娘们见了他,总会忍不住红了脸,偷偷地在一旁打量。

长九却浑然不觉,依旧每日帮着巴彦和英嫂干活,闲暇时便坐在溪边,望着潺潺流水,思索着如何恢复自己的仙力。

只是,他不知道,在这平凡的日子里,一场新的机缘正悄然向他靠近。

这一日,他照常在院里劈柴(用的是小号的柴刀,且速度极慢),忽然间,他心念微动,下意识地内视丹田。

依旧是一片死寂。

但就在他准备放弃时,却极其敏锐地捕捉到,在那死寂的、布满裂纹的金丹最深处,似乎…极其极其微弱地…闪烁了一下!

那光芒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仿佛风中残烛,但确确实实存在!

并且,伴随着那一下闪烁,一丝微弱到极致、却精纯无比的紫色雷霆气息,从中渗透了出来!

虽然这丝气息瞬间就被破碎的丹田和经脉吸收消散,根本无法凝聚,但长九的心脏却猛地狂跳起来!

有反应了!

他的金丹,没有彻底死去!

他强行压下心中的激动,再次尝试运转《琉璃仙宗衍星诀》基础功法。

这一次,他清晰地感觉到,周围天地间那稀薄的灵气,似乎受到了一丝微弱的牵引,开始缓缓地、极其艰难地透过皮肤,渗入他的体内!

过程依旧无比晦涩,九成九的灵气都在进入破碎经脉后溢散掉,但最终,竟然真的有那么一丝头发丝细的灵气,顽强地穿透重重阻碍,汇入了丹田,融入了那枚沉寂的金丹之中!

炼气期!

而且是炼气四层左右的灵气吸纳速度!

长九猛地睁开眼睛,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狂喜!

虽然只是炼气四层,与他全盛时期的金丹后期相比,简直是云泥之别!

但这意味着希望!他的道基并未完全被毁!他的修仙之路,或许还有重续的可能!

然而,狂喜之后,是更深的疑惑。

因为除了这一丝微弱的灵气感应和吸纳,他的修为仿佛被一道无形的枷锁牢牢锁死在了炼气四层,再也无法增长半分!

无论他如何努力修炼,那丝汇入丹田的灵气都如同石沉大海,无法让金丹裂纹修复一丝一毫,也无法让修为提升一点。

尽管有了一丝法力,但是灵泉空间更是依旧毫无动静。

仿佛有一股强大而诡异的力量,将他的状态恒定在了这个最低阶的炼气期,并且隔绝了他与自身最大秘密的联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长九眉头紧锁,百思不得其解。

是红月石最后手段的副作用?

还是鬼焰魔君那万化补灵网留下了某种诡异的禁制?

亦或是…别的什么?

尽管前路依旧迷雾重重,但这一丝炼气期修为的恢复,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亮了一盏微弱的灯,给了长九巨大的慰藉和坚持下去的勇气。

晚饭时,长九看着桌上虽然简单却充满温情的饭菜,看着巴彦叔被山风吹得黝黑的脸庞,看着英婶眼角日益深刻的皱纹,心中暖流涌动。

这一年来,若非这对毫无血缘关系的凡人夫妇倾尽所有的救治和照顾,他早已化为枯骨。

这份恩情,比天高,比海深。

他放下碗筷,站起身,在巴彦和英嫂疑惑的目光中,后退一步,然后郑重地、缓缓地,跪了下去。

“巴彦叔,英婶。”

他抬起头,眼神清澈而真诚,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哽咽,

“长九这条命,是二位救回来的。若无二位,世间早已无长九。长九孑然一身,无以为报。若二位不嫌弃,长九愿认二位为爹娘,此生奉养二位,为二老养老送终!”

巴彦和英嫂完全愣住了。

英嫂的眼泪瞬间就涌了出来,手忙脚乱地想要扶他:“娃!快起来!你这是干啥!使不得!使不得啊!”

巴彦也红了眼眶,嘴唇哆嗦着,这个不善言辞的汉子,只是重重地点头,一遍遍地说:“好…好娃…好娃…”

长九却坚持着磕了一个头:“爹,娘!请受孩儿一拜!”

这一声“爹娘”,叫得情真意切,没有丝毫勉强。

在他心中,这对善良的凡人夫妇,早已胜似亲人。

英嫂终于忍不住,抱住长九,哭出了声:

“哎!我的儿!我的好儿子!”

积压了数月的担忧、后怕、以及丧子之痛带来的阴霾,仿佛都在这一声“娘”中得到了释放和慰藉。

巴彦也转过身,用粗糙的手掌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嘴角却咧到了耳根子。

从这一天起,长九在向阳村,真正有了一个家。

虽然修为停滞,空间封闭,前路未知,但看着“爹娘”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长九觉得,也许这段凡尘羁绊,正是他破碎道心中,最需要的一味药。

许是长九刚开始修行机缘过大,太过顺逆,老天想让他重来一次,他的心态也平和,就当以前发生的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每日天亮跟着巴彦上山砍柴,去镇上卖,由于他以前在炼丹房认识灵草,所以他上山主要以采药为主。

这一日拿着草药和爹爹去镇上卖,镇上的青石广场贴下了布告。

说木灵宗招募弟子,明日午时在此测试灵根,巴彦想让长九也去试试,万一也可以去呢,毕竟一个村要是一家有一个修士是无上光荣的事,镇长也会赏百亩良田,并免交各种税负。

巴彦看着旁边听的入神的长九说道:“我儿可想参与?”。

长九本来还不好意思说出口想去,现在他开口了,激动的点点头。

长九对于自己的灵根还是有信心的,虽然一年前他受伤被封印修为和至宝,但他的身体经过灵泉空间的泉水滋养,琉璃仙宗仙池的淬炼,以及虎头鼎转化的洗髓丹的洗涤,今日以不同往日的长九……

于是便有了第二日,夫妇二人带长九来青石广场测试灵根这惊人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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