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铭在学术丛书竞拍上的刁难被苏晚反杀后,宴会厅内的氛围变得愈发微妙。那些原本带着轻视或好奇的目光,此刻大多转化为了审慎的打量与一丝不易察觉的忌惮。这个苏家刚认回来的女儿,远非他们最初想象的那么简单。她不仅容貌气度出众,更有着犀利的言辞和沉稳的心性,面对挑衅,总能四两拨千斤,甚至借力打力,反而让发难者自取其辱。
苏晚并未因小小的胜利而沾沾自喜。她清晰地感受到,暗处的目光并未减少,尤其是来自赵铭和苏莹方向的,那怨毒几乎凝成了实质。她知道,赵铭绝不会就此罢休,更大的麻烦可能还在后头。她必须更加警惕。
拍卖环节接近尾声,气氛逐渐转向轻松的社交。宾客们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举杯交谈。苏晚正准备寻个机会,去与之前注意到的“文心资本”陆文渊搭话,却见一位穿着得体、笑容和蔼的中年女士向她走来。这位女士她有些印象,似乎是某家跨国公关公司的亚太区负责人,姓王,在业内颇有名望。
“苏小姐,你好。”王女士主动伸出手,笑容亲切,“刚才你的表现真是令人印象深刻。思维敏捷,谈吐不凡。”
“王总过奖了。”苏晚与她轻轻一握,态度谦和。
“不知苏小姐现在是在读书,还是已经开始参与家族业务了?”王女士看似随意地闲聊,实则是在探听虚实。
“还在读书,平时会自己写点东西,对商业也很感兴趣,正在学习中。”苏晚回答得滴水不漏。
王女士眼中闪过一丝赞赏,正要继续深入话题,一个略显轻浮的声音插了进来:
“王总,您这是在挖掘青年才俊吗?”
来人是个三十岁左右的年轻男人,穿着时尚,手腕上戴着一块限量款名表,眼神在苏晚身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兴趣。苏晚认得他,是某个地产大亨的独子,姓李,出了名的花花公子,换女伴比换衣服还快。
“李少说笑了。”王女士显然也认识这位,笑容淡了几分。
李少却不管不顾,直接凑到苏晚面前,自以为风流倜傥地笑道:“苏小姐是吧?久仰大名。刚才看苏小姐舌战群儒,真是风采过人。不知道有没有荣幸,邀请苏小姐共饮一杯,深入……交流一下?”他刻意加重了“深入”二字,语气暧昧,让人不适。
苏晚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这种纨绔子弟的纠缠,比赵铭那种直白的恶意更令人厌烦。她正想冷淡拒绝,又一个声音响起,带着明显的讨好:
“李少好眼光!苏小姐可是我们京海新晋的名媛,不仅人长得漂亮,能力更是出众!”说话的是个矮胖的中年男人,苏晚不认识,但看其谄媚的姿态,应是依附李少家生意的小老板。
这两人一唱一和,将苏晚置于一种尴尬的境地。直接拒绝,可能会得罪这位背景不小的李少;若不拒绝,被这种人缠上,后患无穷。王女士在一旁也微微蹙眉,似乎想帮苏晚解围,但又有些顾忌李少的家世。
李少见苏晚沉默,以为她默许了,得意地伸手就想来拉苏晚的手腕:“走吧,苏小姐,那边安静,我们好好聊聊……”
就在他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苏晚的瞬间,一个冰冷至极、仿佛带着实质寒意的声音,如同惊雷般在几人身后炸响:
“她的手,也是你能碰的?”
声音不高,却蕴含着无上的威严与压迫感,瞬间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李少的手僵在半空,脸上的笑容冻结,骇然转头。只见傅承聿不知何时已站在他们身后,面色冷峻如冰,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翻涌着慑人的寒芒,正牢牢锁定着他。那目光,如同在看一只不知死活的蝼蚁。
矮胖老板吓得脸都白了,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王女士也屏住了呼吸,眼中满是震惊。
傅承聿甚至没有多看李少一眼,目光转向苏晚,语气依旧冰冷,却似乎缓和了半分:“没事吧?”
苏晚心中也是波澜微起。她没想到傅承聿会再次为她出头,而且是以如此直接、如此强势的方式。她摇了摇头:“没事,谢谢傅先生。”
傅承聿这才将目光重新投向面如土色的李少,薄唇微启,吐出的话语如同冰锥:“李家的家教,看来是越来越回去了。需要我亲自打电话给李董事长,提醒他管好自己的儿子吗?”
李少浑身一颤,冷汗瞬间湿透了后背。他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他那个古板严厉的父亲,更怕眼前这个连他父亲都要礼让三分的傅承聿!他连忙收回手,结结巴巴地道歉:“对、对不起傅总!是我喝多了,失礼了!苏小姐,对不起!我这就走!这就走!”说完,几乎是连滚爬爬地拉着那个吓傻的矮胖老板逃离了现场。
一场潜在的麻烦,在傅承聿绝对的力量面前,瞬间消弭于无形。
周围一片死寂。
所有目睹这一幕的人,心中都掀起了惊涛骇浪。傅承聿竟然为了苏晚,如此不给李少面子,甚至直接威胁要找他父亲!这已经超出了简单的“维护”范畴,几乎是在向全场宣告——这个人,我傅承聿罩着!
这份量,重逾千钧!
王女士看向苏晚的眼神,彻底变了,从之前的欣赏,变成了深深的敬畏和重新评估。她悄悄退后一步,不敢再贸然搭话。
傅承聿没有再多言,只是对苏晚微微颔首,便转身离开,仿佛只是顺手处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但所有人都知道,经过今晚傅承聿接连两次的出手,苏晚在京海顶级圈子里的地位,已经截然不同。再也没有人敢轻易将她视为一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苏家真千金”。
苏晚独自站在原地,能清晰地感受到四周那些目光的变化——从审视、好奇,变成了敬畏、忌惮,甚至是一丝讨好。
她看着傅承聿离去的背影,心情复杂。他的帮助,确实为她扫清了许多障碍,但也将她更深地绑在了他的战车上。这份“庇护”,是机遇,也是无形的枷锁。
然而,她很快便收敛心神。无论外界如何看待,她始终清楚,最终能依靠的,只有自己。傅承聿的“分量”,她可以借势,但绝不能依赖。
她深吸一口气,目光再次变得坚定而清明。晚宴尚未结束,她还有自己的目标要达成。她调整了一下呼吸,朝着不远处正与友人交谈的陆文渊,稳步走了过去。
借助傅承聿铸就的这道无形屏障,她或许能更顺利地,开启属于自己的对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