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窟内陷入一种诡异的死寂。暗红色漩涡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悬浮在半空、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暗入口,边缘流淌着不祥的黑色能量波纹,如同一个尚未愈合的伤口。洞内弥漫的腐化能量似乎减弱了些,但一种更深沉、更古老的冰冷气息从那个小孔中弥漫出来,让所有人不寒而栗。
“凌霄!!”艾拉的哭喊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她挣扎着想冲向那个入口,却被身旁的“山魈”死死拉住。
“别过去!能量不稳定!”“雷公”强忍着伤痛,声音沙哑地命令道,他的目光死死盯着入口,充满了担忧和决绝。“陀螺,读数!”
“能量级……暴跌,但性质完全变了!是一种……从未记录过的未知能量频谱,稳定性极差,随时可能崩溃或爆炸!”“陀螺”的声音带着惊恐和难以置信,“生命体征扫描……入口附近没有任何信号!头儿他……”
“活要见人,死要见尸!”“雷公”打断他,眼神扫过伤痕累累的队员们。经过刚才的惨烈战斗,还能站着的只剩下一半,弹药几乎耗尽,人人带伤。而洞口,那只高阶“指挥者”和残余的几只精英变异体并未离开,它们猩红的眼睛同样盯着那个黑色入口,低吼着,似乎在犹豫,又像是在畏惧着什么,暂时形成了对峙。
“我们必须做出决定,”“灵狐”抹去嘴角的血迹,虚弱但冷静地说,“要么立刻尝试摧毁这个入口,要么……派人进去找凌霄,但风险……”
就在这时,那一直沉默的金属箱中,“旅鸽”的人工大脑光芒再次微弱地闪烁起来,合成音断断续续,却带来了意想不到的信息:“通道……暂时稳定……双向……坐标已记录……内部空间……存在稳定区域……检测到……非敌对……生命信号……微弱……”
非敌对生命信号?所有人都是一愣。这个通往未知恐怖世界的入口里面,还有不是敌人的东西?
“是凌霄吗?”艾拉急切地问。
“信号特征……不符……”“旅鸽”的回答让众人的心沉了下去,但又升起一丝新的希望——至少,里面可能不完全是绝地。
“雷公”深吸一口气,做出了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山魈’、‘灵狐’,你们伤势最轻,跟我一起,进去看看!其他人原地固守,建立防线!‘陀螺’,你负责和‘旅鸽’连接,保持通讯尝试,一旦入口有崩溃迹象,或者我们失去联系超过十分钟,立刻执行爆破方案,彻底封死这里!”
“太危险了!”医疗兵“蒲公英”惊呼。
“不能丢下他不管。”“雷公”的语气不容置疑,他快速检查了一下所剩无几的武器弹药,“这是命令!”
没有时间准备更多。“雷公”、“山魈”、“灵狐”三人,携带了最后的高爆手雷、照明弹和简易探测设备,用绳索相互连接,深吸一口气,毅然决然地依次跃入了那漆黑的入口。
穿越的过程短暂却极度不适,仿佛穿过了一层冰冷粘稠的胶质,强烈的失重和方向迷失感袭来,伴随着各种混乱的光影和低语在脑海中闪现。几秒钟后,三人重重地摔落在坚硬而冰冷的地面上。
强忍着眩晕和恶心,他们迅速翻身而起,背靠背结成防御阵型,举枪警惕地观察四周。
眼前的一切,超乎了他们的想象。
这里并非想象中血肉地狱般的场景,而是一个巨大、空旷、破败不堪的封闭空间。头顶是望不到尽头的黑暗,隐约可见类似巨大穹顶结构的残骸。脚下是某种冰冷的、布满灰尘和裂纹的金属地板,上面刻满了早已黯淡无光的复杂纹路。空气中弥漫着灰尘、金属锈蚀和一种难以言喻的、仿佛时间停滞了万古的陈旧气息。远处,有一些巨大而扭曲的阴影,像是某种庞大机械的残骸,寂静地矗立着。唯一的光源,来自远处几点幽蓝色的、如同鬼火般摇曳的冷光,勉强勾勒出这个空间的轮廓。
这里的能量环境极其古怪,既有一种死寂的虚无感,又隐约残留着与星钥同源、但无比微弱的能量波动,同时,也混杂着那种令人不安的冰冷气息,只是比外面淡薄许多。
“这里是什么地方?”“山魈”压低声音,难以置信地看着四周,“像是……某个废弃的巨大建筑内部?”
“灵狐”闭眼感知,脸色凝重:“能量场很混乱……有星钥残留的痕迹,很微弱,指向那个方向。”她指向一处幽蓝冷光的方向,“还有……那个‘非敌对’生命信号,也在那边,但非常虚弱,时断时续。没有检测到明显的腐化能量和敌意。”
“雷公”检查了一下通讯器,果然完全失灵,只有沙沙的杂音。“保持警惕,向信号源移动。注意脚下和周围阴影。”
三人小心翼翼地在这片巨大的废墟中前进。脚下的金属地板不时发出吱嘎的声响,在死寂的环境中格外刺耳。他们路过那些庞大的机械残骸,依稀能看出它们曾经精密的构造,但如今只剩下锈蚀和破败,仿佛在无声地诉说着一段湮灭的历史。
走了大约十分钟,前方出现了一个相对完整的圆形区域,中央有一个凸起的平台,平台上似乎有一个模糊的人影倚靠着什么。而那几点幽蓝的冷光,正是从平台周围几根断裂的水晶柱中发出的。
“发现目标!”“灵狐”示意,三人立刻散开,借助残骸掩护,缓缓靠近。
靠近之后,他们看清了。平台上倚靠着的,并非凌霄,而是一具……遗骸?不,更准确地说,是一具覆盖着暗灰色、质感类似岩石或金属的“外壳”的人形物体。它保持着坐姿,低垂着头,身上布满了灰尘和裂纹,没有任何生命气息。但那微弱的、与星钥同源的能量波动,正是从这具“石像”内部散发出来的。
而在“石像”的脚边,他们发现了昏迷不醒的凌霄!他脸色苍白如纸,呼吸微弱,嘴角还残留着血迹,但身上似乎没有明显的新外伤,只是手中的星钥碎片光芒黯淡到了极点。
“凌霄!”“雷公”立刻冲上前,检查他的生命体征,“还活着!只是昏迷!”
“山魈”和“灵狐”则警惕地守护在四周。“灵狐”的目光落在那个“石像”上,眉头紧锁:“那个非敌对信号……好像……是从这个‘石像’里发出的?但它明明……”
就在这时,异变发生!那具“石像”内部,突然亮起了一点极其微弱的、温暖的白光,如同风中残烛。同时,一个苍老、疲惫、仿佛跨越了无尽时空的声音,直接在三人的脑海中响起,用的是一种古老而晦涩的语言,但奇异地,他们都能理解其含义:
“后来者……你们……终于……带来了……‘种子’……”
随着这声音响起,那“石像”表面的灰尘簌簌落下,裂纹中透出细微的光芒。它那低垂的头颅,竟然极其缓慢地、发出石头摩擦的嘎吱声,抬了起来!那并非人类的面容,而是由某种晶体和金属构成的五官,眼中闪烁着那点微弱但温暖的白光。
“你是谁?这里是什么地方?”“雷公”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将凌霄护在身后,沉声问道。眼前的景象已经完全超出了他的认知。
“我是……最后的‘守望者’……”那苍老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无尽的疲惫,“此地……是‘方舟’的残骸……也是……囚笼……”
“囚笼?囚禁什么?”“灵狐”敏锐地抓住了关键词。
“囚禁……‘虚无’的裂口……以及……我等……罪孽之躯……”守望者的目光似乎落在了凌霄身上,更准确地说,是落在他手中那黯淡的星钥碎片上,“‘种子’……受损严重……但……核心未灭……你们……必须……修复它……否则……当‘门’再次开启……一切……都将……归于……虚无……”
“门?是指我们进来的那个入口吗?虚无又是什么?”“雷公”急切地追问。
“入口……只是……裂缝……真正的‘门’……尚未……洞开……”守望者的声音越来越微弱,眼中的白光也开始闪烁不定,“‘种子’……是钥匙……亦是希望……带走它……离开……此地……不可久留……我的时间……到了……”
随着话音落下,守望者眼中的白光急剧闪烁了几下,彻底熄灭了。那具石像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能量,头颅重新低垂下去,身上的裂纹扩大,彻底变成了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像。周围水晶柱的幽蓝冷光也瞬间暗淡了许多。
与此同时,整个空间开始微微震动起来,远处传来金属扭曲断裂的巨响,仿佛这个废墟世界正在加速崩溃!
“不好!这里要塌了!”“山魈”吼道。
“雷公”毫不犹豫,一把背起昏迷的凌霄:“撤!快撤!”
三人沿着原路拼命狂奔,身后的崩塌声越来越近!当他们终于看到那个依旧悬浮的黑色入口时,入口的边缘已经开始剧烈波动,明显变得不稳定!
“快!”“雷公”大吼,三人先后奋力跃出入口!
就在最后一人“灵狐”跃出的瞬间,身后的黑色入口猛地收缩成一个极小的黑点,随即发出一声沉闷的爆响,彻底消失不见,只在空中留下了一圈淡淡的能量涟漪,很快消散。
洞窟内,守候的队员们看到他们出来,尤其是背上昏迷的凌霄,都松了口气,但随即被入口消失的景象惊住。
“通道……关闭了。”“陀螺”喃喃道。
而洞口外,那只高阶“指挥者”看到入口消失,发出一声愤怒至极的咆哮,但它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更大的威胁,竟然没有再次进攻,而是带着残余部下,迅速地退入了黑暗的通道中,消失不见。
危机,似乎暂时解除了。
但所有人的心中,都充满了更多的疑问和沉重。凌霄昏迷不醒,星钥受损,那个神秘的“守望者”,所谓的“方舟残骸”、“虚无裂口”、“真正的门”……这一切,都指向了一个远超他们想象的、更加庞大和可怕的真相。
艾拉紧紧握住凌霄冰冷的手,看着他苍白的面容和那黯淡的星钥碎片,眼中充满了担忧。星钥需要修复,否则当“真正的门”开启时,会发生什么?那个“虚无”,又是什么?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