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日前两天，宁城的阳光炽烈得刺眼。沈锐将车停在仁和医疗中心对面的小巷里，透过墨镜观察这座六层高的白色建筑。周雪的诊所在三楼，据资料显示，她除了是肿瘤专家外，还经营着一家私人医学实验室。
平面图上被标记的房间在诊所后方，与主诊区隔着一道防火门。莫云指着平板电脑上的建筑图纸，没有直接对外的窗户，应该是用作特殊用途。
沈锐收起图纸：周雪知道我们在调查她吗？
按照你的指示，只通知她可能有人身危险，没提具体原因。莫云调整着耳机，她同意配合，但拒绝停止接诊，说今天有重要病人。
沈锐轻哼一声：重要病人...希望不是下一个实验品。
两人走进医疗中心大厅，空调冷风扑面而来，与外面的酷热形成鲜明对比。前台护士看到警官证后，立刻引导他们前往三楼的周雪诊所。
周雪比照片上看起来更年轻，约莫四十出头，一头利落的短发，白大褂下是剪裁考究的深蓝色套装。她握手时力道适中，掌心干燥，眼神直接而冷静——典型的成功专业人士形象。
沈队长，久仰大名。周雪的声音和她的人一样干脆利落，护士说你们是为了什么...安全威胁？
沈锐注意到她左手无名指上的婚戒闪着冷光：周医生，我们收到可靠情报，有人计划对你实施报复。能想到什么人会有这种动机吗？
周雪的表情纹丝不动：医生每天都会面对不满的患者家属。上个月就有一位肝癌晚期患者的儿子威胁要杀我，因为他父亲在我这里治疗三个月后还是去世了。
只是这样？沈锐直视她的眼睛，没有其他...更特殊的案例？
周雪回望他，目光坦然：如果你们怀疑什么，不妨直说。
莫云插话道：周医生，你的诊所是否进行过实验性药物治疗？特别是...未经患者充分知情同意的？
办公室里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周雪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两下，然后突然站起身：既然你们已经有所怀疑，不如亲眼看看。
她走向书柜，按动隐藏的开关，一道暗门缓缓打开——正是平面图上被标记的那个房间。
这是我的私人实验室。周雪的声音带着几分骄傲，确实进行过实验性治疗，但每位患者都签署了知情同意书。
房间内摆放着各种精密医疗设备，墙上贴满了图表和数据。莫云立即被一台电脑吸引，而沈锐则注意到角落里的冷藏柜，里面整齐排列着数十支药剂。
这是什么？沈锐指着药剂问道。
tZ-47，一种新型免疫治疗药物。周雪解释道，还在临床试验阶段，但已经显示出对某些顽固性肿瘤的显着效果。
莫云快速浏览电脑文件：这里有患者记录...张建军、李红梅、王国庆...她突然停住，这些人都已经去世了。
周雪叹气：癌症晚期患者，传统治疗无效。tZ-47延长了他们的生存期，但最终...
沈锐拿起一份档案，上面详细记录了患者的治疗过程和副作用。翻到最后，死亡证明上的签字医生却不是周雪，而是一个叫的名字——净化名单上的第五位。
你认识刘芳医生？沈锐故意问道。
周雪的表情第一次出现了裂痕：她...曾经是我的合作伙伴。后来因为理念不合分道扬镳。
什么理念？莫云追问。
她认为应该加快实验进程，扩大样本量。周雪的声音低了下来，而我坚持循序渐进。
沈锐和莫云交换了一个眼神。林岳的视频指控似乎并非空穴来风。
正当沈锐准备进一步询问时，莫云的手机突然响起警报声。她看了一眼屏幕，脸色骤变：有人登录了暗影舞者账号！位置在...城东工业区！
沈锐立刻做出决定：周医生，请你今天暂时离开诊所，我们会派人保护你。
周雪摇头：我还有两个预约，不能——
这是为你的安全考虑。沈锐不容拒绝地说，如果你坚持留下，我会以涉嫌非法医疗实验为由强制带你回警局调查。
周雪终于妥协：好吧，我完成最后两个预约就走。
离开诊所前，莫云悄悄在周雪的电脑上植入了一个监控程序：这样即使我们不在，也能知道她查了什么。
城东工业区是宁城的老工业基地，如今大半厂房已废弃。根据莫云的追踪，暗影舞者的登录地点是一栋破旧的化工厂办公楼。
信号很强，对方应该还在线。莫云盯着笔记本电脑，两人蹲在一堵矮墙后观察五十米外的办公楼。
沈锐按住耳机：支援还有多久？
至少二十分钟。陈志强的声音从无线电传来。
等不了了。沈锐检查了一下配枪，我进去看看，你留在这里监视信号。
莫云抓住他的手臂：太危险了！上次在天文台...
这次我不会单独行动。沈锐递给她一个小型通讯器，塞在耳朵里，保持联络。如果听到任何异常，立刻呼叫支援。
莫云还想反对，但沈锐已经猫着腰向办公楼潜去。她只能紧盯着屏幕，祈祷信号不要突然消失。
办公楼的大门虚掩着，沈锐侧身闪入。内部昏暗潮湿，空气中弥漫着霉味和化学品的刺鼻气息。他打开手电筒，光束照出墙上斑驳的标语和散落一地的文件。
一楼安全。他低声通过通讯器告诉莫云，信号在哪个位置？
三楼...最东边的房间。莫云的声音因静电干扰时断时续，小心，信号突然增强了...可能在上传大量数据。
沈锐悄无声息地爬上楼梯，每一步都谨慎地避开可能发出声响的杂物。二楼走廊尽头有一扇窗户，阳光透过肮脏的玻璃在地板上投下一道模糊的光带。就在这光带中，沈锐发现了一串新鲜的脚印——有人最近来过，而且很可能还在楼上。
三楼东侧的房间门紧闭着，但门缝下透出微弱的蓝光。沈锐贴近门板，听到里面传来键盘敲击声和微弱的电子音。他深吸一口气，猛地踹开门举枪冲入：警察！不许动！
房间中央的桌子上，一台笔记本电脑正在自动运行某个程序，屏幕上是不断滚动的代码。但除此之外，房间空无一人。
该死，是远程操控。沈锐走近电脑，看到屏幕上跳出一个对话框：「沈队长，你来得太晚了。——Sd」
紧接着，整个屏幕变成红色，开始倒计时：10、9、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