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晚的手指刚缩回来,那股焦味就更浓了。她一把拽下头顶的灯绳,断电。仓库里瞬间黑下来,只有电池灯还挂着货架上,发出一点微弱的光。
“陆峥!”她喊。
陆峥拄着拐从门口冲进来,带倒了一个空箱子。“咋了?”
“电线烧了。”林晚指着冒烟的那一截,“再不断电要起火。”
陆峥脸色一变,单腿跳到墙角拉总闸。啪的一声,整个仓库彻底黑了。
“先把日化区的东西搬走。”林晚说,“全堆在这儿,一点火星就炸了。”
两人立刻动手。林晚抱洗衣粉,一箱接一箱往南墙挪。陆峥撑着拐指挥:“那边留两米空地,别挨着墙。”
林晚从空间取出两盏充电灯,挂在房梁钩子上。光亮照下来,地上影子晃动。她顾不上看,继续搬。
香皂箱子受潮,纸皮烂了一角。林晚拆开检查,发现有几块已经发霉。“这不能留。”她说,“得摊开晾。”
“先放通风口。”陆峥说,“等线路修好再说。”
他们把所有易燃品降层,最多叠三层,中间加木板隔开。零食区果冻太重,林晚扛不动,就和陆峥一人一头抬。一趟下来肩膀酸得抬不起来,但她没停。
主通道原本只能侧身过人,现在要扩到能跑两个人。林晚拿粉笔在地上画线:“按这个范围清,不留死角。”
陆峥坐在小凳上,手里捏着图纸。“东边绕不开积水,咱们改道南副区。”
“行。”林晚点头,“你看着点障碍,我来搬。”
两人配合着干。林晚递,陆峥接,再传到靠墙位置。箱子太多,手磨破了皮,她撕了胶布缠上继续干。
半夜下了点雨,屋顶漏了几滴,正好落在原先是堆货的地方。林晚抬头看裂缝,说:“明天还得补屋顶。”
“等腿好了我上。”陆峥说。
“先管眼下。”林晚抹了把汗,“通道必须通。”
三小时后,主道清出来了。宽一米五,从门口直通后窗,中间无遮挡。林晚用手电照了一遍,来回走了两趟。“能跑出去了。”
陆峥松了口气,靠在货架边上喘气。他的腿伤又开始疼,额头上全是汗。
“你歇会儿。”林晚说。
“我不累。”陆峥摇头,“电工老周那儿我得去一趟,买材料换线。”
“天还没亮,你怎么去?”
“借二赖子的自行车。”他说,“拐杖夹车把上就行。”
林晚看他一眼,没拦。她知道他认准的事不会改。
清晨五点,陆峥出门。林晚继续清剩下的角落。她把灭火器的位置标出来:一个挂门口左侧,一个放仓库中部通道口,一个摆在后窗附近。
她从空间取出三个干粉灭火器,红色漆面崭新。贴上手写标签:“消防专用,禁止挪用”。每个都试了压把,确认能用。
地面划安全出口箭头。她用红漆刷了一条直线,指向大门。墙上写“严禁烟火”,白字红框,一笔一划写清楚。
八点整,陆峥回来了,带着梯子、电线、阻燃套管和电笔。裤腿沾着泥,脸上全是风刮过的红印。
“老周只找到这些。”他说,“防爆灯镇上没货。”
林晚看看带回的东西,说:“不够,我自己有。”
她从空间拿出合格电线和塑料套管,藏在洗衣粉箱后面。陆峥没多问,他知道她总有办法。
“你坐这儿。”林晚指着凳子,“爬梯子我来。”
“不行。”陆峥坚持,“我懂电路,你在下面递工具。”
两人争了几句,最后折中:陆峥爬梯检测残压,林晚接线固定。
电线一根根换。旧的剪断,新的穿套管,拧紧接口。插座全部移高到离地一米二,远离地面湿气。
灯座也换了。普通灯泡外面包厚玻璃罩,再加铁网固定,做成简易防爆灯。通电试了一下,亮了,不闪也不热。
十一点半,关键线路全部改造完。林晚合上总闸,灯亮起来,稳定不闪。
“成了。”陆峥说。
林晚没放松。她拿着本子一项项核对:
通道宽度——达标
易燃物存放——合规
电线布设——规范
灭火器数量——三个,到位
警示标识——完成
最后一项写完,她长出一口气。
陆峥靠着货架坐下,腿伤复发,脸色发白。他没叫一声疼,只是咬着牙搓了搓膝盖。
林晚走过去,蹲下看他腿。“肿了。”
“没事。”他说,“还能站。”
“别逞强。”林晚起身,“回去躺会儿。”
“我还得看屋顶。”
“等明天。”林晚语气硬,“你现在坐下别动。”
陆峥没再说话,乖乖坐着。他抬头看林晚在柜台前翻账本,背影瘦但挺得直。
“这回。”他低声说,“真像个家了。”
林晚听见了,没回头。她在账本附页贴了整改前后对比图,写上日期和备注。
门外传来脚步声,接着是张婶的声音:“林晚!我带小兰来了,说好今天教她记账——”
话音戛然而止。
张婶站在门口,眼睛瞪大。“哎哟我的天!这……这是啥时候弄的?”
林晚抬起头。阳光从门外照进来,落在干净宽敞的通道上。货架整齐,灭火器挂得标准,地上红线清晰。
“刚弄完。”林晚说。
张婶走进来转了一圈,嘴里不停:“主道这么宽!电线也规整了!还有这灭火器……县里来查也不怕了!”
小兰跟在后面,手里抱着个笔记本,眼睛亮亮的。“晚姨,我能在这儿学吗?”
林晚点点头。“能。”
她合上账本,放在柜台上。手指敲了敲桌面,声音清脆。
陆峥还在原地坐着,手里攥着一段换下来的旧电线。铜丝裸露,黑乎乎的。
林晚走过去,把他的拐杖递给他。
他抬头看她。
她什么也没说,只是把手伸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