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百花谷的馥郁芬芳,易公子一行人北上而行,气氛因甘宁真的加入而略显不同。少女心思灵动,虽常试图与那冷峻少年搭话未果,却也给这略显沉闷的旅程增添了几分生气。
此番的目的地,是位于北方巍峨群山之中的天刀山庄。庄主宋昊,与已故的剑神独孤吹雪并称“南刀北剑”,乃是当今武林公认的刀道巅峰人物,其“天刀”之名,威震江湖数十载。
越是接近天刀山庄地界,越能感受到一股冲霄而起的凌厉刀意,仿佛整片山峦都被一股无形的霸道气势所笼罩,令人心生敬畏。
行至一处险要山口,但见一座宏伟的山庄依山而建,气象森严。山庄入口处,并非寻常牌楼,而是一块巨大无比、色泽黝黑、仿佛亘古存在的巨石——昆吾石。
巨石之上,一道深刻的刀痕由上至下,斜斜劈过石面,触目惊心!
那刀痕并非简单的裂缝,其中竟残留着一股凝而不散、霸道无匹的刀意!仿佛随时都会破石而出,斩裂虚空!寻常武者靠近,便会感到皮肤刺痛,心神为之所夺,难以自持。
昆吾石旁立有一碑,上书:“无知者止步,无能者回头。”
甘宁真远远感受到那刀痕的压迫感,俏脸微微发白,下意识地靠近了龙云一些。龙云神色凝重,运转内力抵抗。连一路上沉默寡言的独孤求败,此刻也猛地抬起头,那双冰冷的眼眸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锐利光芒,死死盯住了那道刀痕,周身剑意不受控制地微微激荡,仿佛遇到了宿命中的对手!
周易驻足于昆吾石前,目光扫过那道霸道刀痕,神色平静无波。他侧过头,看向身旁气息已然变得无比锋锐的独孤求败,淡淡问道:“求败,你觉得这道刀气如何?”
独孤求败目光依旧死死锁定刀痕,仿佛要将其中蕴含的每一分刀意都剖析殆尽。他沉默了片刻,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与战意,缓缓开口:
“刀气纵横,霸道无匹!一往无前,斩破一切!其意之纯,其势之烈,堪称我生平仅见!”他顿了顿,语气变得更加低沉,“我……现在还不是他的对手。”
这是他第一次如此直接地承认自己不如某人。并非气馁,而是基于对剑道的绝对诚实与对那道刀痕所展现出的恐怖力量的清晰认知。这道刀痕的主人,其修为绝对在他父亲独孤吹雪全盛时期之上!
周易闻言,却微微一笑,笑容中带着一丝洞察本质的淡然。他伸手指着那道刀痕,缓缓道:“你看得不错,此刀气确实霸道刚猛,一往无前,已得刀道‘猛’、‘烈’、‘绝’之三味,宋昊能练至此境,不愧天刀之名。”
话锋一转,他继续道:“然而,你看这刀痕边缘,刀气虽有残留,却略显外溢发散,未能尽数敛于痕中。这便如洪水决堤,虽势不可挡,却终究失了精细操控,力道未能尽数作用于一点。”
他目光深邃,仿佛已透过刀痕看到了其主人的武道境界:“刚不可久,盈不可守。刀法至此,虽已是凡俗巅峰,却终究过于依赖其‘霸烈’之势,少了三分‘圆融’与‘收敛’。对自身力量的掌控,还欠缺最后一丝火候,未能达到刚极生柔、举重若轻的完美之境。”
周易看向独孤求败,语气带着一丝引导:“若你父亲独孤吹雪在此,以他晚年所悟那‘万物为剑’、‘纳化由心’的第八剑境界,未必会输于此刀。第八剑已非纯粹之‘破’,更重‘御’与‘化’,正是应对此类极致刚猛攻势的上乘之法。”
独孤求败浑身猛地一震!如同醍醐灌顶!
他再次凝神看向那道刀痕,经过周易点拨,他果然发现那无比霸道的刀意之中,确实存在着一丝极其细微的、因过于追求极致刚猛而产生的“力散”之象!虽然极其微弱,但在真正绝顶高手眼中,这便是破绽,是境界未曾圆满的体现!
而他父亲那“万物为剑”的境界,讲究的正是以无厚入有间,以巧破力,以柔克刚!并非硬碰硬,而是引导、分化、甚至利用对方的力量!
一瞬间,他心中对那“第八式”乃至未来“第九式”的感悟,又深了一层!眼中战意再次熊熊燃烧起来,但不再是之前的凝重,而是充满了挑战与超越的渴望!
“公子慧眼如炬,求败受教了!”他沉声道,语气中带着感激与明悟。
龙云和甘宁真在一旁听得似懂非懂,但也能感受到周易话语中蕴含的至高武学道理,皆是心驰神往。
就在这时,山庄内传来一阵沉稳如雷的脚步声,一位身着玄色劲装、面容刚毅、眼神如刀锋般锐利的中年男子,在一众气息彪悍的刀客簇拥下,大步流星地走了出来。
他目光如电,瞬间便落在周易身上,声若洪钟,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霸气:
“能一眼看破宋某留于昆吾石上刀痕的虚实,阁下的眼力修为,当真惊世骇俗!莫非便是近日连败数位高手的‘易公子’?”
他目光扫过独孤求败,在其身上那凌厉的剑意上略作停留,眼中闪过一丝见猎心喜之色,最终回到周易身上:
“既已看破,可还敢入庄,试我天刀锋芒?”
天刀宋昊,亲自出迎!